秦野不言語,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兩人僵持了五六秒後,沈言歸心軟了。
他知道這鍋藥膳煲了五六個小時,秦野一直盯著,浪費了他不少時間,再加上這藥膳確實對他身體好,腸胃這幾1天再也沒有鬧騰過。
「端過來吧,我儘量喝完。」沈言歸嘆了口氣,妥協了。
不就是一碗藥膳嗎,大不了他當成中藥,一口氣喝完。
可秦野真端過來時,沈言歸聞到雞湯夾雜著苦香的味道時,忍不住糾結地皺著眉頭,苦大仇深地跟那碗藥膳面面相覷,像是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
再這樣下去,湯就涼了。
秦野沒見過這麼難伺候的病人,絞盡腦汁才想了個勉強能用的辦法,「你一口我一口,這樣總行了吧?」
說完,秦野便喝了一口藥膳,趁沈言歸還沒反悔,又把勺子送到了沈言歸嘴邊。
沈言歸騎虎難下,無可奈何地張開了嘴。
秦野見沈言歸終於喝了湯,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突然意識到這個勺子他剛剛用過。
耳邊轟的一聲,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
帶著他氣息和體溫的勺子,現在被沈言歸含在口中,沈言歸唇形偏薄,看上去卻十分柔軟,還有一顆明顯的唇珠,唇色變得紅艷艷的,而瓷勺卻溫潤瑩白,兩者的色彩對比十分強烈,衝擊著人的眼球。
瓷勺明明很輕,但此刻在秦野手中,卻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他用力到手臂線條繃緊,手背上青筋蹦起,這才壓住了顫抖,勉強拿住瓷勺。
沈言歸的動作在秦野眼中無限放慢,他甚至能看到沈言歸張嘴時,齒縫間一閃而過的柔軟,和碰觸到瓷勺時被壓扁的唇珠。
……
秦野腦海里的弦突然崩斷了,喉結控制不住地滾動了兩下,舌尖也變得乾澀。
血液上涌,頭腦發脹,秦野再也承受不住,在被沈言歸發現之前,他猛地將碗放在一邊,只留下一句「我去上廁所」,便匆匆地離開了。
沈言歸:「……」
他看著秦野慌亂的背影,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忍不住腹誹:看來秦野的腎不怎麼好啊。
沈言歸笑了一聲,突然感覺腳腕圍住了一個毛茸茸,還帶著溫熱的東西,他不解地低下頭,先看到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像是感覺到了秦野的目光,小奶狗抬起頭,轉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沈言歸看。
雖然還是小奶狗,但體型已經能夠跟小型的寵物犬相比了,全身的毛偏黑,帶著若隱若現的藍色,根根分明,看上去不怎麼柔軟。
小奶狗的嘴偏尖偏長,耳朵幾1乎被毛遮住,像是戴著一個毛圍脖。
沈言歸蹙了下眉,若是忽略下半身,有點像偷袈裟的某種動物,很難把這隻小奶狗和圖片上威風凜凜的大型犬結合起來。
見沈言歸一直不出聲,小狗矜持不下去了,喉嚨里發出了奶味十足的哼唧聲,像是在不滿沈言歸為什麼還不抱他。
因為有狼的血統在,小狗雖然還在幼崽期,骨骼和身量已經足夠強壯,未來的四條長初具雛形,充滿了力量感。
沈言歸想試一試小奶狗的能力,便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它上來。
小奶狗哼唧了一聲,圍著毛圍脖的頭轉來轉去,無師自通地領會了沈言歸的指令,後腿一蹬,很輕鬆地跳上了沙發。
現在終於能親近了,小奶狗眼睛一亮,撒著歡朝沈言歸跑來,但還有幾1步時,小奶狗鼻子突然動了一下,猛地剎車,度更快的朝一旁跑去。
沈言歸還沒來得及阻止,狗頭已經伸進了那碗藥膳中。
沈言歸:「……」
狗舌頭甩得飛快,已經喝出了水聲,沈言歸拽著後脖頸,把狗拉開的時候,嘴下面的毛都變得濕漉漉的了。
沈言歸嫌棄地皺著眉,小奶狗卻沒有半點自覺,伸舌頭舔了舔嘴邊的油漬,咧嘴朝沈言歸哈氣,像是在笑。
沈言歸從沒養過小動物,他拿著衛生紙,動作生疏地給小奶狗擦了擦脖子底下的毛,又輕輕把狗放了下來。
他審視地看了小奶狗幾1眼,很想發消息詢問管家是否報錯了。
他原本想買這隻像秦野的狗,但秦野小時候怎麼也不可能如此蠢萌。
在沈言歸和小奶狗面面相覷時,秦野去而復返,他剛推開門,視線便落在了沈言歸面前的藍黑色的毛絨糰子上,腳步一頓。
「哪來的狗?」
沈言歸聽到聲音,已經調整好了表情,悠悠然地說道:「這是我給你買的。」
沈言歸實在說不出「你們兩個很像」這種話,只能臨時改了口,「你喜不喜歡?」
秦野遲疑了幾1秒才說道:「喜歡。」
在秦家時,他忙著學業,空閒時間還要照顧媽媽,沒有時間養小動物,而且他對小動物也沒有特別的偏好,缺乏照顧的經驗。
但沈言歸問他,他很難給出否定的答案。
沈言歸知道秦野回來要做什麼,先發制人,表情十分無辜,「這碗藥膳我沒法喝了,被狗舔過了。」
秦野眉頭一皺,目光觸及乖乖蹲在地上的小奶狗時,神色變了。
再怎麼樣,他也不能跟一隻不懂事的小狗計較。
「沒事,鍋里還有一點,我晚飯前送來。」說完,秦野忽略了沈言歸僵硬的表情,徑直走過去,端起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