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身后
是烟火。
“是你的眼睛太好看,河灯,远不及你的眼睛明亮。”
陈应被夸得心弦一动,克制着脸上的笑拉起她的腕子,一边转身朝着他来的方向返回去。
“我刚刚看见一个很好看的兔子灯,我觉得你一定喜欢。”
他的力气很大,但不并没有狠狠攥着她的手不管不顾,而是伸出伸出另外一个胳膊,将人都挡在她的外面。
再也没了那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被他牵着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走去。
兔子灯很好看,所以在陈应问她是不是很好看的时候,她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围了一圈的孩子,艳羡地看着那个兔子灯,又看着它被陈应买下,轻轻塞进她手里。
“老板说里面的做的灯,怎么晃都不会落。”
张月君攥着兔子灯,被小孩子看着,忽然有一种她获得了一个很了不得的月亮的感觉。
眉梢不自觉地溢上欣喜,眼睛盯着手上的兔子灯,抬得高高地轻轻晃动,里面的灯稳稳地在正中。
“真的诶!”
陈应也很开心地附和,然后将一边拿着的果子递给她。
“是吧,好厉害!我见你上次这个味道的多吃了几个,应该,是喜欢吃的。”
她看着他手里的果子,轻轻捏起一个,然后塞进嘴里咀嚼,然后亮着眼睛轻轻点头。
陈应将剩下的果子一点点细致地包起来,正要在她身边慢慢朝着前面走。
忽然感觉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抓住他的,两只手的指
节交叉,之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心头雀跃,转头看穿着桃色袄子,提着一直可爱兔子灯的她,感觉好像在水里捞起了天上的月亮。
“前面还有傩戏,可热闹。”
又转了许久才觉得累了,转着转着在桥下和大家汇合,每个人手头都多了些什么,就连不怎么打扮的唐蓬安脑袋上的布冠,都换成了一个玉簪。
虽然还是男儿的发髻,但是看着精神了许多。
年节邻里之间也相互拜访,吃食什么的也都丰富,忽觉须臾之间,原本还觉得很长的七天的休沐,就像指尖沙一样溜过去了。
转眼已经是是初七,林梦槐也回到江州其他的县里查庄子,张啸玉几陈应一行,也都要离开栾城,南下而去了。
张母泪眼,到城外去送她的两个孩儿,身上衣衫崭新,头上金簪在太阳之下泛着光亮,眼中泪涔涔。
“儿啊!……照顾好自己。”
她只喊出一句,嘴唇不自主地颤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含君已经走出去许久,身上只背了一个轻飘飘的包袱,却觉得背上万斤重。
这个年节,他朝夕伴着年迈父母,心中悔愧万分。
可他要走,只有走了,才是万全地保住了爹娘了妹妹。
还儿庄上也挂了两个湛红的灯笼,给他挑了一个山南水北的好地方挖了坑。
姜婆婆拎了一口阔刀站在坑边,等着他来。
他跪在坟前,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布老虎,摸了又摸,最后闭上眼
睛。
布老虎和他的身躯一起落在坑中,层层黄土埋住他的身体,一边的布老虎和他葬在一起。
没打算给他立碑,但是张月君手上抓了一把,从各家要来的花草种子,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只知道都是些很皮实的,明年春日里,多少都会长出来。
“走吧,以后死在你面前的人,会很多。”
陈应一把将豁儿捞过来,拍拍他后面带的不多的行囊,问他。
“我不怕,刀刃向前,我身后有很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