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默三个人在他家正厅里坐下来,提起江星星,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意。
江父这边点头道“星星昨晚回来跟我们说了,你们这边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们知道,都会告诉你们。”
荣默说话客气,并不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星星说那个瓷碗片是她太奶奶从城里带回来的,能不能问一下,星星的太奶奶,当时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江父吸口气,看着荣默说“那个时候啊,我都还没有出生,我爸也不过才十五岁。我也都是听说的,我奶奶是个有本事的人,年轻时候就走南闯北。她那时候在平城,给一户有钱人家当保姆做饭。后来到六六年,乃至往后的十年,全国到处闹革命,谁穷谁光荣,谁家还敢用保姆啊。我奶奶就在那时候,从城里回乡下来了。”
江父一边说一边想,“那个瓷片的事情,是她临去世前才说的,就拉了我爸说,当年情况特殊,反封建、破四旧,家里的老古物件全都不能留,烧的烧砸的砸,雇主先生就让她把这个瓷片带回来悄悄收着。她也一直把这瓷片当宝贝藏着,直到临死才交给我爸,让他继续收着。”
荣默这时候出声问“那那个雇主先生,你能记得他的名字吗”
江父低眉努力想了想,想了好片刻,抬起头来说“我记得我奶奶说过,好像是姓今,对,说这个姓氏很罕见,是今天的今,是个挺了不起的人”
说到这个姓氏,荣默、岑岁和夏国梁,三个人脸色俱是一变。
夏国梁没能忍住,看着江父急切开口问“平城今信之,是不是叫今信之”
江父想了一下,又蹙蹙眉,“好像是”
说着开始慢慢点头,“是是是,是什么信之,我记得我还说过,我只知道润之,不知道什么信之”
夏国梁突然开始激动起来了,猛地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
岑岁只是意外加好奇,昨天夏国梁刚说过这个名字,今天居然又听到了,感觉很神奇,但她不激动。
荣默看起来也淡定,伸手拉一下夏国梁,让他坐下。
夏国梁轻轻清一下嗓子,抬手扶一下眼镜道“不好意思,有点失态了。”
江父却好奇了,看着夏国梁问“你们认识这个人”
夏国梁叹口气道“他去世的那一年,我也才岁,只还浅浅记得他的样子,谈不上认识不认识。”
岑岁听他这么说,心想那昨天还问她认不认识。
她这年龄,那不是更不认识么
而荣默听到这里,心里自然明白了,那个瓷片为什么会是柴瓷。
说今信之手里藏有柴瓷,还是很有可能的,当年为了保下这片瓷器,他让保姆偷偷带回自己老家,确实也能够说得通。
江父这会又感慨道“都快过去半个世纪啦,说起来都跟说故事似的,不真实。”
荣默不跟着感慨,很淡定有序地又问他“和那个瓷片有关的,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当然有了,江父从江母手里接过手帕。
两面都翻看看,自己看不出什么门道,然后对荣默说“还有这个手帕,是和那个碎片一起带回来的,我奶奶临死之前,一起给了我爸。”
夏国梁盯着那手帕,“能让我看看吗”
江父拿着手帕笑一下,一脸农村人的憨厚,说的话却意味分明,“合适的话,送给你们也行,反正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
岑岁看着他,很淡定接话道“要钱吗”
江父还是憨厚笑着,看向
岑岁道“小姑娘还挺直接。”
岑岁不跟他多绕弯子,直接道“确定是和瓷片一起的吗”
江父严肃起神色道“这个绝不骗人,我们可不做坑蒙拐骗的事情,但我们该得的,还是得要不是吗毕竟这东西,我们家也收了快五十年了。”
岑岁心想你哪是收啊,你爸那会儿可能还是收着的,到你手里,都当破烂了。
瓷片随随便便就卖出去了,就为换点钱,现在又拿这帕子出来换钱,一看这帕子就不是精心收起来的。
荣默倒是不着急,继续问江父,“从那以后,你们和雇主家就没再联系过吗”
江父摇头,“再没联系过了,平城那么远,我们不方便去,他们也没来找过,所以我就猜测,是不是我奶奶瞎编的故事,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听完了,荣默想了想又问“当年老太太把瓷片带回来,到去世之前,也没有告诉你们,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江父还是摇头,“没说,就是一个破碗片嘛,对我们没什么用。重要不重要的,可能对今家人比较重要你们为什么来问这些事,像我闺女说的,做考古考察呢”
荣默听明白了,老太太只是把瓷片带回来收着,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概也是因为雇主的嘱托,才收了那么久,又托付给自己的儿子,但瓷片到底是什么,她根本都不知道。
老太太都不知道,那眼前这对夫妻就更不知道了。
他没再继续多问下去,回答江父的话道“对,我们是做研究的,来考察点详情。”
江父对考察不考察的没兴趣,他不接这话题,只看着荣默说“那这帕子,应该对你们很有用,老物件了,你们可以拿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问不出别的线索了,帕子肯定是要拿回去的。
荣默不慌不忙的,问江父“我就直接问了,多少钱能给我们”
江父笑起来,一脸憨厚相,“你们看着给,我不好说。”
毕竟这就一块布,放到大街上,五毛也不会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