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你娘在汴陵呢?”
“我爹在人间遇到了甘华公主。她说汴陵繁华,我娘喜欢热闹,一定在汴陵。”
“”春花默了默,“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说的这位甘华公主,有点搅屎棍的意思呢。”
严衍瞥她一眼:“神仙的事情自有神仙去管。我们管好人间事便行。”他顿了顿,“春花老板不是和这位樊霜姑娘很熟悉么?我还听人说,去年身故的苏大人和樊霜姑娘认识,就是春花老板拉的牵的线。”
春花微微一震,蓦地想起了什么。
“这事,是寻仁瑞那个大嘴巴说的吧?”
严衍未置可否,哼了一声。
她斟酌片刻,谨慎道:“我哥哥恋慕樊霜多年,这事在汴陵早已不是新闻。去年苏玠大人到汴陵采办贡品,商会宴请,歌姬相陪,这些都是免不了的,并不是我刻意安排。初时我哥哥已有意为樊霜赎身,但樊霜似乎是恋上了苏玠,非他不嫁。于是将赎身银子全数送回。因为这事,哥哥被爷爷责骂禁足了很久。”
“这其中,难道没有春花老板从中撮合?”
春花微微叹气:“我自然是不愿哥哥迷恋樊霜,惹爷爷不快。苏玠大人来时,我在他面前极力推荐樊霜,也是有的。其后两人过往甚密,樊霜自然就不再留恋我哥哥。”
“春花老板干起这棒打鸳鸯的活计,倒是驾轻就熟。”严衍讥诮。
春花沉默良久。
“严公子讥讽的是。我如今,已经知道错了。”
严衍以为她会反唇相讥,却没料到这样的回应。
“我自幼便自诩聪颖通透,觉得寻常人的爱恨痴缠实在无稽。到年纪长些,更加有些刚愎自用,有时为了达到目的,操纵他人的情感,似乎也不算什么。”她轻轻一叹,“像我这样的人到世上来一遭,好像只是为了旁观他人的喜怒哀乐。热闹是属于那些执着沉迷之人的,并不属于我们。”
又忆起梦中白猫的诘问:“长孙春花,你还恋栈这红尘么?”
她和樊霜又有什么区别,空爱这人世繁华,不过是叶公好龙。
春花倏然抬眸,与严衍直视。
“严公子可有同感?”
严衍一惊,竟不自禁地避开她的水眸。
清了清嗓子,他问:“既然苏大人和樊霜交好,又怎么会死在另一个花娘的榻上?”
春花不着痕迹地垂下眸子: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严衍凝视她的颅顶,敏锐地察觉她仍有隐瞒。然而当下是否继续追问,他竟难得地有些迟疑。
他如今只是个寻常的过路人,贸然追问太多,反而引人怀疑。
良久,他道:“严某早年在京城,也曾听说苏玠大人年少博学,清白正直。如今看来,倒也是个寻芳问柳,到处留情的浪荡子。”
“苏玠是个正人君子,并不是什么浪荡子。”春花迅反驳,惊觉自己语气不妥,又默默垂眸。
小海龙茫然地看看眼前的两个男女,只觉得气氛忽然就尴尬了起来。
他忽然福至心灵:
“你们两个要不也生个娃娃吧。”
“”
春花和严衍都被他噎了一噎。
“这样以后就不会吵架啦。”
两人面面相觑,正无语时,蘧然间地动山摇。严衍一手揽住春花,一手拎起小海龙,勉强站稳。
巨大的气浪在海龙腹中膨胀,挟着水汽,盘旋而上。巨兽的怒吼破体而出,直上云霄,又闷闷地回荡在龙息泉上。
小海龙丝毫不惊,欢喜地拍拍手:“我娘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