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均接过酒,喝下一大口,赞道:“不错!不辣不呛,入口清甜!”
花朝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喝这个酒。”
薛灵均瞧着花朝,“你何时来京城,怎么也不告诉我与玉郎一声,咱们好相约一起喝酒。”
花朝苦涩一笑,“今时不同往日。”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况且,我也不知,你们竟已回到京城。”
照如此说,花朝对西北战事,也是有所了解。
薛灵均微微叹息道:“我方才一路过来,见不少人在街上惊慌失措地逃亡,鸡鸣狗叫声混乱不堪,还有许多小孩子的哭声,拐角处更是人群拥挤,彼此踩踏受伤。”
花朝沉默着,仰头又灌入一大口酒。
薛灵均双目清亮,切入主题道:“花朝,你从小练剑,梦想做一个英雄侠士,怎么如今,却成了红莲世主?”
花朝却不回答他,只沉默着给自己灌酒。
直到一坛酒空了,他又去拎起下一坛。
薛灵均按住那坛酒,“再淡的酒,喝多了也会醉。更何况,我记得,你是一杯倒。”
花朝苦涩一笑,“灵均,人是会变的。”
说着拨开薛灵均的手,继续猛喝。
薛灵均满心不解地望着他,“红莲世作乱,无非就是想江山易主,难道,你不想做侠客了,想做皇帝?”
眼看又喝空了一坛,花朝将空坛子仍在一边,语气惆怅,“灵均,以前我常常怨自己是个一杯倒,做梦都盼着自己千杯不醉。如今,我当真千杯不醉了,却又恨不得自己喝一杯就倒。”
薛灵均听了,似有所悟,拿起那空坛子嗅了嗅,一股浓郁的烈酒味道冲入鼻腔。
原来,花朝自己的喝的,根本就不是不夜侯。
“你……”薛灵均诧异地瞧着他,“到底生何事?”
花朝沉默许久,才缓缓抬手,摘下脸上面具。
薛灵均顿时瞪大双眼。
花朝的眼尾,盛放着一朵红莲。
那红莲灼灼开放,栩栩如生,与花朝一身红衣相衬,妖冶如火。
“我本来只想做个江湖剑客,扶危济弱,做一生好事,想不到却因这眼尾红莲,阴错阳差做了红莲世主,如今……”
花朝停顿一瞬,仰头饮下一口酒,语气中满是苦涩。
“我做过不少美梦,却唯独没想过做什么皇帝,我只爱习武耍剑,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也没那个智计格局。就说咱们县一个县令,肚子里弯弯道道几百个心眼子,我是看不穿也猜不透,更不想猜不想看,又怎么可能是当皇帝那块料。”
薛灵均听得心里苦,“那你为何……”
花朝侧头,瞧着幽幽烛火,笑容里满是苦涩,“不过是因着一个人罢了。我自小到大,就崇拜过他一个,喜欢过他一个,爱慕过他一个,到头来……”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
烛火“啵”地一声灭了,原来已燃烧殆尽,烛芯浸在残余的蜡泪中。
黑暗中花朝神情一怔,醉意朦胧的他,陷入那些叫人魂牵梦绕的旧事。
他与病秧子从山上下来第二日,花朝一睁开眼,就猛地从炕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