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因为一日三餐也都是由兰家准备的,为了方便,做好之后,由厨娘遣人分别给主家和林家送去。
孙氏现儿子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勤快过,每次只要一到饭点,就会积极主动地要求送饭。
给出的理由还很冠冕堂皇,林如海毕竟是京官,只遣个丫鬟小厮过去未免有失尊重,再说又要下船上船的,自家的丫鬟小厮毛手毛脚的,只怕饭菜还不够他们打翻的。
孙氏也不深究,既然儿子想去那就由得他,反正自己也有心和林府结亲,看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那个傻儿子八成是开了窍了。
说什么要尊重林如海,还不是找机会去看人家闺女嘛。
孙氏也是过来人,当年兰成来家里提亲的时候她也是从屏风后面偷看过的,所以这些年轻男女的那点小心思她哪里会不清楚。
只不过孙氏不知道的是,兰衡每次都带着北静王水溶一起去,真正想见黛玉的人是水溶,而自己家的傻儿子想见的是黛玉的大丫鬟紫鹃。
林如海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因为是巡察御史,在京中的人脉也多,北静王水溶的光荣事迹或多或少也是听说过一点的。
此时又总见他和兰衡同进同出,心中不由地就把那点子传言给坐实了。
他还暗自感叹道,多好的两个小伙子啊,哪一个单独拿出来不是人中翘楚,奈何喜欢那一口,也不是说不行,就是有点可惜。
兰衡和水溶不知道他俩这一路上献的这点殷勤居然在林、兰两家引起了这么多的误会。
水溶还为每天都能见到黛玉而心生欢喜呢,但是又不得不劝自己要耐住性子慢慢来,毕竟她还是个小姑娘,如果这么早就向她表明心迹,怕会把她吓到,到时候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兰衡虽然对自己心中的那点雀跃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这一路北上每天也是神清气爽。
兰衡暗自寻思,可能自己更喜欢繁华的京城,不然怎么会在返京的时候这么开心。
进京的路途还算顺利,林、兰两家走了八天的水路,终于在月底来到了京城。
因为之前赶上过年,林家在京中的宅子还没有找好,于是提前去信,暂且寄居在贾府一段时间。
贾母听闻此事自然是一百个愿意,早早通知凤姐儿把贾敏出嫁前在家住的院子打扫出来,只等着林如海一行入住。
所以船只一靠岸,就见到了贾府来接他们的马车。
林如海郑重地感谢了兰家一路上的照顾,并表示等自己的宅子找好之后一定正式邀请兰家过府做客。
随后两家人便分道扬镳,一家去了荣宁街,另一家则去了城北兰府,这是兰家在京城里购置的府邸。
黛玉这次回到荣国府的心情和上一次简直是天壤之别。
六年前,她是刚刚丧母的小女孩,初到此地,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行将就错,惹人笑话。
直到后来有了贾母悉心的呵护,黛玉才渐渐在府中立了起来,不然也不敢在周瑞家送花的时候当场给她没脸。
不过外祖母再好,这里终归会是王夫人的天下,在前世,随着贾母病重,王夫人终于撕破了最后的伪装,再没给过黛玉好脸色。
马车行走在前往荣国府的路上,黛玉心里思绪翻飞,一时为前世自己的孤苦无依感到心疼,一时又庆幸老天爷让她重生待她不薄。
这一次,她再进荣国府,是以贾府亲戚暂借住于此的身份,她不再是孤家寡人,她还有身体健康的父亲,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林如海一行到了荣国府,贾母看着升了官的女婿和许久未见的外孙女,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宝玉也急匆匆地赶来见黛玉,只不过碍于有林如海在场,言行举止上也不敢过于造次,只是眼珠子都不错地看着林妹妹,感觉她回扬州这两个月越地飘逸出尘了。
此时的宝玉已经和袭人尝试过警幻仙姑梦中所授的云雨之事,所以在见到园中的姐姐妹妹时,自是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
就像现在看见这美若谪仙的黛玉,他止不住地想,仙女一般的妹妹,这若是行那云雨之事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黛玉除了在刚见到宝玉的时候向他行礼问好,其余时间连余光都没有瞟过他。
而宝玉对黛玉的这副痴相,林如海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心里也有几分厌恶。
还记得敏儿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二舅兄的第二子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现在看来,敏儿说得句句中肯。
林如海不由地将他与和自己相伴进京的水溶、兰衡二人作比较,虽说宝玉比他二人小几岁,但是在对待黛玉的态度上真可谓是天差地别。
那两个青年,风光霁月,行事透着那么一股子的周到大方,全然不似宝玉这般让人觉得冒犯。
紫鹃也在暗中观察宝玉,精通原着的她知道早在黛玉回扬州之前,宝玉就在宁国府午睡时被警幻仙姑教授了云雨之事,其实就是小男孩长大了,梦遗而已。
只不过回来之后,他又与袭人偷试了此事。
回扬州之前也是见过宝玉的,当时觉得还好,可如今一见,他的面相明显是一种纵欲过度的气色。
想必过年期间,贾政也不好管教,宝玉越放纵了起来,怕是与袭人不知道私下里做过多少次了。
紫鹃微微咋舌,幸好黛玉已经不喜欢他了,不然月老就是给他俩绑了钢筋,她都要给他们掰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