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烨皱眉,抬头瞅一眼太阳,被晃得嘶了一声,嘀咕道:“还说自己病好,嘴真硬。”
*
再回家听到北灰叫,林晃心里就不是之前的滋味了。
他心焦地里屋外屋找,却满墙都找不见前几天邵明曜摘的那只小蝴蝶了。
……不敢深想,只能把附近接种狂犬疫苗的卫生所都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隔天就是邵松柏的七十二岁大寿。林晃定闹钟起个大早,先调杏酱,再搅奶油,有条不紊地忙碌。
邵明曜让他弄点奶油随便抹抹,有点看不起人。
老一辈都喜欢吃硬奶油,林晃搅打黄油和奶酪做抹面,戚风胚里打了清新的日本柚子,杏酱调成果绒卡仕达、慕斯、白巧甘纳许三种质地,一层一层地细细抹。
忙活到中午,蛋糕成型,光洁细腻的表面上装点着一层胖乎乎的杏肉丁,刨上果泥,林晃取了裱花笔,打算写字。
写什么呢。
拿不准,怕写出什么可怕的玩意。
他悬着腕子纠结了一会儿,索性把手套一摘,去喊邵明曜过来。
今天上午邵家倒格外消停,人也不吵,狗也不叫。
林晃刚推开院门,漆黑的迈巴赫从坡底开上来,在邵家门外停住。
车后座开了门,一只黑色高跟鞋先踏下车,随之出现的女人气质知性,婀娜高挑的身材包裹在米色羊绒裙中,拿一只灰色手包。
邵明曜的妈妈么。
林晃正想瞄一眼正脸,副驾驶也开了门,跳下来一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小子,五官和邵明曜三四分像,婴儿肥还没消利索。
邵泽远从驾驶位下来,搂了一把小子,倾身对女人叮嘱道:“刺槿,待会儿心大一点。”
女人冷笑,“我和明宸是来给老爷子庆生,别人我们不担待。”
“没让你担待。”邵泽远声音很低,“你别挑事就行。”
“我挑事?”女人长眉一挑,“邵泽远,我是你明媒正娶,我家陪你开疆创业,我给你生儿传宗,你别把我说的像个上不了台面的泼妇!”
“知道知道。”邵泽远啧一声,揽着她的腰,“快进去吧祖宗,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院门一开一关,把无
()关人等都隔在大院外头。
林晃从门后出来,看着那黑漆漆的院门,莫名地觉得有些躁。
一下午,隔壁静谧无声,没有什么争吵,但狗也没叫。
寿宴是下午五点开餐,林晃等到四点五十,末了还是自己斟酌着在蛋糕上写了一行小字,装箱,系上条鹅黄色的丝带。
刚拎着盒子走到门口,隔壁忽然传来一声震天的碎裂响,像一股脑砸翻百十来个碗碟,满地都是割人皮肉的刀子。
林晃一下子钉在地上,心尖颤。
隔过几秒,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外走。
刚到门口,隔壁院门猛地弹开,“咣”一声砸在门框上。
两家间衔接的栅栏都在跟着晃。
凶狠的狗叫划破长街,北灰该是被拴在了树上,嘶吼混着刨土声,像蓄势要把敌人扑倒。
邵泽远声音如钟,怒喝道:“狗崽子!你再说一遍!”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北灰喉咙中拖出压抑的呜噜声,那是犬类暴起伤人的前兆。
林晃一步跨过门槛,却见邵明曜就立在隔壁门口。
他张肩拔背,姿态倨傲,冰冷地看着院里。
“我再说一遍。这里是我家,你,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滚。”
“明曜!”邵松柏从里面出来,咳了两声,“大不小了,不许这么和爸爸说话!”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林晃清楚地看见邵明曜一愣。
那眉眼间绷着的冷傲气像是散了一瞬,他迅低眸扯了下嘴角,自言自语似地重复道:“爸?谁的爸?”
林晃站在一旁,看那低垂的长睫细微地打颤,然而那道脊背依旧笔挺,连头丝都支棱着,垂在身侧的大手握了拳,青筋骨节尽数突起,像终于要挣破少年的皮,露出獠牙来。
确实是狗崽子,是只狼狗崽子。
“邵明曜。”林晃叫他。
“畜生!”邵泽远一声怒吼。
林晃的声音被邵泽远的吼叫盖住了,邵泽远大步从里头出来,劈手就去拽邵明曜,“给我进来!还嫌丢人不够?”
真烦。
林晃很久没有这么烦躁过,他反应过来时,蛋糕盒被丢在门口,人已经绷紧双拳往邵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