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颜玉和铁头陀站在城门楼上。
下方是吐蕃乌泱泱的重步兵大军,光是北面就目测有二至三万人。甚至连吐蕃不擅长的骑兵也带了不少,看来是想将突围信息堵死。
吐蕃的将军用着蹩脚的汉语仰着头朝城门上的两人问道:“一晚上,怎么样考虑得?”
见两人不说话,吐蕃的将军得意笑,手朝后勾勾手,吩咐道:“来,拿上来。”
只见一大布袋被两个士兵扛了上来。
两人往前一扔,布袋里的东西便不受控制地滚了出来。
颜玉眉头一皱,咬牙忍住肚子里翻涌的酸水。
铁头陀眼神丝毫不躲,目测了一遍那些人头的主人:“送信的人都被他们处理了。”
“一个不剩?”
“嗯。”
颜玉转身走下城门,铁头陀紧随其后。
此时,城门外的吐蕃人朝里大喊道:“后天太阳升起后破城!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靠近城门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霎时,人们四处逃窜,恐惧蔓延。
“这气氛……得稳住城内情绪。”颜玉不安地望向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们。
……
江之誉坐在客栈的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犹如蝼蚁般匆忙焦急的身影。
“呵呵,人心啊,真是脆弱。”他不由得出感慨。
阳伯怒斥道:“你也是人!”
“不,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江之誉得意地望着当空的烈日,“愚民就该被智者统治。”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没有谁应该,谁不应该。”阳伯激动地辩驳道。
“最后黎州城还不是得交到吐蕃人手里,白羽蝶是聪明人,她知道人心是不堪一击的,黎州城他们守不住。”江之誉单手托腮望向远处的城门,“守军还在坚持,还不如早点投降,我也好早日回去交差。”
阳伯冷哼一声,离开了客栈。
颜玉一宿没睡,人已经开始有些晃悠了,铁头陀在树下小憩了一个时辰。他来到颜玉的面前:“你也睡一会儿吧,闭会儿眼也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颜玉情绪低落地坐在衙门外的枯树下,背靠在树干上。
铁头陀拍拍她的肩膀:“城外的事交给我吧。”
颜玉抬眸,明白他的意思,铁头陀是经验颇多的将士,不需要她多言。
她颔轻声地嘱咐道:“活下去……”
“嗯。”
铁头陀组织了几波突围,时而佯装擂鼓出兵,时而出其不意冲散休整的吐蕃重步兵,或下午或夜晚,毫无预兆。
城里的人焦灼,而城外的吐蕃士兵也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被铁头陀这般骚扰虽没有什么大损失,但被耍猴一般玩弄,多少都带着愤怒。
怒不可遏的吐蕃人叫嚣着,却仿佛等待着什么,他们依旧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黎州城,但同时他们也失去了耐心。
最后一个整天,清晨。
衙门出现了状况,几位贵人像是约好了一般要求黎州城归降,因为凭现在这些残兵残将根本不堪重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破城是早晚的事。
知县大汗淋漓,那些意见颇多的人围拥,七嘴八舌地喊道。
“你们这是要害死我们!”
“赶紧投降,你们这是弃我们百姓于不顾!”
“你们要死,我们可不想死!”
“开城门!!”
“赶紧开城门!!”
知县焦急地抬手:“大家!再等等!还有转机,只要军报能送出去,就能……”
“能什么啊!你没看见那些人头吗?那些斥候全军覆没!”
“军报送了两天了!到底送出去了没有?”
“根本就没有援军!是不是?!”
面对着一声声铿锵有力的质问声,知县也有了一丝动摇,他的话语也因为结巴而失去了公信力。
曹参军平和地劝道:“知县大人,这是民心所向啊,现在他们还能谈判,到时候拖得越久,那些吐蕃人可不太好说话,没点投诚的东西,不肯罢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