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鸾呵呵笑了一声,扭头看向他,“你今天明知道我过来还把我家千重叫过府唱戏,安的什么心呐?”
承祜勾了勾嘴角,放下手中的茶碗,向她靠近了一些,“程老板可真没良心的,成亲宴客也不请我这前夫,我这心里头实在是不舒服。”
程熙鸾觑了他一眼,“理亲王您这话可真不厚道,您贵人善忘,我成亲那日你人正在塞外和皇帝逍遥快活呢,虽然人不到礼到了,我这前妻心里头也不舒服。”
承祜又凑近了一些,远远看着倒像是情人间的亲密耳语,戏楼上的楼千重看着,差点走错步子。
“你不会等我回来再行礼啊?”
“那天可是那一年最后的黄道吉日了,我等不及要抱得美人归!”程熙鸾理直气壮地道。
承祜失笑,视线转回戏楼上,这时楼千重正唱道钱玉莲受逼迫要投江自尽,他早已看清程熙鸾一身女装打扮,不觉心里酸涩,形容更加哀怨,一双眼睛含着委屈直视着程熙鸾唱道:“只得拚死在黄泉路,免得把清名来辱污。伤风化,乱纲常,萱亲逼嫁富家郎。若把身名辱污了,不如一命丧长江。”
“我说你是不是对美人不好啊?瞧那哀怨的小模样,可真让人心怜。”承祜看看旁边神经大条的某人,唇边的笑意带上了些许奸诈。
程熙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叫入戏,我把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哪舍得委屈他半分。”
“是吗?”承祜伸手以食指缠绕把玩起她肩上的秀发,“我说你都成亲了,怎么还是这少女的发型?”
“你又不是不知道顶个发髻在头上得多累,我常年男装,妇人髻这种东西实在是多余,况且我还年轻,干嘛把自己弄成大妈。”
“都三十了还年轻?”
“女人三十一枝花,我家千重喜欢就好。”程熙鸾得意洋洋道。
楼千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出戏给演完的,他知道自己今天一点都不敬业,在台上心不在焉是他最最鄙视的行为,可是他没办法,即使距离不近,但是他还是看得出台下的两人相处的亲密放松,恍然想起熙鸾说过去见一个人的时候只穿女装,难道就是理亲王?
他恍恍惚惚的下了台,让小厮伺候着卸妆换装,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在这时,王府的管家走过来说王爷请他到花厅一会。
他精神一震,敛了表情立刻就跟着管家去了,一路上还在想理亲王会不会就是熙鸾那个迷恋了十五年的前夫?可是如果是真的,她不就是亲王福晋,怎么好好的皇家贵妇不当却女扮男装游走在市井之间?还有……
楼千重觉得脑子晕晕的,一片混乱。
待到被带进布置典雅的花厅,他按照着礼数刚要下跪拜见,一双细白的柔软小手就已经扶起了他。
“千重千重,你累不累?”程熙鸾摸摸他的脸,满眼关怀的道。
楼千重心中一暖,一路上的惊疑猜测立刻消散了不少,摇了摇头,“熙鸾,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你们在我面前秀夫妻恩爱,是不是过分了一些?”温润和雅的声音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楼千重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主位上一人身穿莲花缠枝花纹白色锦衣,衬得精致的眉目如仙如画,却没有一丝脂粉之气,眼波流转间温润如最上等的玉石,楼千重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世间竟然还有此等风华无双的人物。
“楼千重,你可不能喜欢上他!”程熙鸾不满了,说完后还气愤的看向了承祜,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这妖孽别勾引我的人!
楼千重脸红了,承祜笑了。
“熙鸾,你怎么能这样和王爷说话?”楼千重连忙拉拉她的衣袖道,看向承祜就要跪下来请罪。
承祜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楼千重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他。
“私人所有,不得乱碰。”程熙鸾立刻往楼千重面前一站,防贼一般的表情道。
承祜笑弯了眉眼,直视着楼千重,慢慢的散发威压,楼千重觉得有些心慌,但是却下意识的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示弱。
“熙鸾是我曾经的妻子,可是我不爱她,她是个好女子,说要放我自由,所以假死和离,我耽误了她的青春,心里愧疚所以我一直希望她幸福。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不在京中便没去出席,我一直都想见见你,我相信熙鸾的眼光,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本王不容你伤她分毫委屈她一星半点,否则。”承祜笑得温柔却暗含杀机,未尽的话所代表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楼千重只是一介戏子,被承祜这样毫不留情的散发尊贵之气所压,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但是他却倔强的昂着头,伸手把身前的程熙鸾一搂,毫不示弱的对上承祜锐利的眼神。
有些人只要有了爱情便什么都不怕。
“王爷,我其实应该要谢谢你,因为你不爱熙鸾所以我才有能遇到她的机会,但是我却更想骂你,她这么好的人你居然不懂得珍惜!而且,我为什么要伤害她委屈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我……”
“傻孩子。”程熙鸾眉目含情的低声说了一句,抬眼看向承祜,“虽然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不准有下次了,我的千重可不许任何人欺负,即使是你。”
承祜轻笑,收敛了刻意的气势,又是那副温雅无害的模样,“程熙鸾,你幸福吗?”
程熙鸾笑得温柔,“是的,我很幸福。”
楼千重心中一颤,埋首在她的颈间,遮住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