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天下三样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与打铁相似的炼器同样如此。
炼器的环境需得密闭,屋子炼炉里的灵火又烧的旺盛,长时间站在边上自是苦不堪言,外面是凉爽的秋季,方楷在屋里却被热气蒸煮的汗如雨下。
更不谈其中过程之枯燥,他将手中的动作重复了数万遍,才找到了一些铸炼的感觉。
想要百炼青钢铸成,这点程度远远不够。
方楷又找钟夷光要了些罕见的材料,继续去捶打手中的胚料,于是墙角的废胚逐渐堆积的与围墙同高,锻打的材料从简单的乌金钢到蛇骨青锋胚
时间推移,方楷渐渐进入忘我的境界,失败的次数逐渐减少,直至能够全无失败的炼化这些材料才停下手。
方楷看了眼手上的法器,经过几十个时辰的锻打,表面此刻呈现出暗哑的光泽。
他炼器的时间不长,比不得炼了数百年的大师技艺精巧,但以他金丹大后期的修为放出神识查探里面的杂质也感知不到分毫,能够炼到这样就足够了。
接下来便是将百炼青钢重新铸胚!
方楷取出裹在布条中的钢块,紧着心呼出一口气后将其扔进炉内。
开始炉炼后,方楷看着炉内烧了两个时辰还未有变化的百炼青钢眉头越发紧蹙,百炼青钢的材质比他想象的要硬上百倍不止,若不是用灵火,恐怕烧上数百年也难有变化。
方楷在炉边等到了第八日,他的神识终于感知到钢块中的异动,百炼青钢的颜色由里往外的开始变深。
就是现在!方楷捞起边上的锤子追逐着其中的异动不间歇的锻打。
他全部的神识都牵在手上的钢块上,心中充斥着涌动的热血,叫嚣着要铸成一把最世上无坚不摧的剑!
炉炼用了八日,锻打的时间定然更久,方楷连着锻打了四十多日,他的眼睛被汗水蛰的发涨,灵力开始有了力竭亏空之感。
第五十一日,百炼青钢活了起来,与其说是活了,不如说是其中的杂质暴涨,胚身中竟隐含了一股暴戾的气息不停地往外冲出,整个胚身在方楷手中晃动个不停。
方楷几乎要制不住它,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随之身后一双手轻轻摁在方楷的背部,一股灵气水流般注入他体内游弋汇聚,亏空的灵气逐渐充盈了起来。
也不知道钟夷光是从何时进屋的。
方楷顾不上谢他援之以手,神识捕捉着胚内的杂质,继续一下一下地锻打起来,钢材的敲打声在炼器阁内不停回响。
自方楷抱着材料进了炼器阁,钟夷光鲜少见他踏出过房门,只是偶尔会传音让自己送些材料到门口,第二天路过炼器阁门口的材料便不见了。
方才他神识捕捉到炼器阁内冲出丝丝缕缕的暴虐气息,在房门外担忧地徘徊了几步后,钟夷光还是决定进来看看情况。
当初那块表面坑坑洼洼、死气沉沉的废料剑胚此刻在方楷手中被锻打的平滑光整许多,气流活泛到在屋内四处冲撞鸣啸,状态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钟夷光对炼器之术略懂,不免心中算起,若是自己来炼这块废胚,几十年时间定然是炼不到令材料起死回生的程度,倘若再学上百年呢?
应当也是做不到的。
令他讶异的除了方楷在炼器方面的天赋,还有炼器阁内摇摇欲坠的顶到了屋顶、堆积成一座金属小山的铸炼材料。
钟夷光将目光缓缓移回到方楷身上,他额头的汗珠不停地淋到鼻尖,举起锤子时似有千钧之力,水珠因着手中的每一记重击破裂后像细雨撒落,展现出让人震撼的力量感。
屋内溽热,方楷身上淋着层热汗,低襟外袍紧紧的贴在身上,每一块都肌肉的清晰分明,两团胸肌如山峰般隆起,还有翘起的乳首更是更是
意识到自己这样看人太过逾矩,钟夷光兀自红着脸移开视线。
方楷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钟夷光。
他死死的攥住手中不停挣动的百炼青钢,发了狠的抡着锤子往下敲,里面的杂质不停地增多,竟开始产生异变,方楷生怕慢下一秒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突然,胚身嗡的响了声,一股沉闷的风在屋内炸裂开。
方楷神识捕捉到的杂质瞬间全部都蒸发了,百炼青钢的颜色竟在那刻下沉到透着红的乌黑,他举起的大锤也在那刻顿在半空中。
方楷紧着心低头去看,炉子上的百炼青钢已经被锻打出剑型,透出暗哑的光泽,隐含着一股锋锐的威压,内里异变的杂质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和材料融为一体,变成了新的材质。
这成功了?
方楷长长的松出一口气,剑胚炼成后,这把剑算炼成了一半,后面的便不必畏首畏尾担心炼毁了。
“仙级宝器多异变,恭喜啊锴。”钟夷光面带笑意说道。
“若不是你方才为我增补灵气,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方楷吹了吹剑胚上的热气,朝钟夷光继续说:“一颗焚海珠换你这样帮我,你未免有些亏了,夷光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钟夷光当然知道方楷说这句话时是真心的,但张了张嘴后,还是摇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啊锴不必觉得亏欠,焚海珠于我而言本就是无价之宝不过“
之前方楷一直忙着炼器,钟夷光一直没找到机会问,现在不免问道:“焚海珠,你是哪里拿到的?”
“挖山的时候顺手铲出来的,怎么了?”
“哪个山铲的?”
“那个很长的山脉嗯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山。”
钟夷光早有怀疑,没想到真的是方楷,他苦笑道:“你现在可是摊上大麻烦了。”
方楷下意识回想起自己得罪过的人,并不记得自己在妖界有什么仇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