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小虫村在一场场秋雨洗涤下越来越冷。
苏家的两只母野兔分别生下六只小兔崽子,苏姣姣每天两趟出去薅草喂兔子,乐此不疲。
沈碧玉把兔子窝挪进厨房柴堆边,不至于冷着。
野鸡苏小四肥了,毛更加光滑美丽,生了蛋也学起村里母鸡的得意忘形来:“哥哥哥哥哥哥哥大——哥哥哥哥哥哥最大——”
沈碧玉把蛋囤起来,蒸蛋、滚汤都很好。
苏岁岁吃得好,睡得好,努力成长,到岁末已经能很自由地翻身了。
冬天的阳光珍贵,没事都喜欢坐院子里晒太阳。
村里有宝宝的妇女常抱着宝宝来苏家院子里坐。
大的宝宝会走了,很调皮,在院子里打闹,滚来滚去,身上的衣裳磨得反光。
小的宝宝也会爬了,挂着很稠的鼻涕,啃铺地的石头,流下一摊口水。
大人们一边说话,一边做针线活。只要孩子还活着,就不大管。
苏岁岁既不会爬,也不会走,她还只是个五个多月的宝宝。
沈碧玉把婴儿篮铺得厚厚的,又围了个小枕头。
苏岁岁坐不起来,但可以瘫着小枕头坐起来,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有个穿开裆裤的宝宝拉稀了,大人先提起宝宝打一顿,然后去厨房灶孔里铲来草木灰掩住粑粑。
艳羡道:“难怪大姐家老幺长得白白胖胖,跟个瓷娃娃似的,原来是肉养出来的!”
“是啊,这么多肉,吃了奶水能不好?娃能不白白嫩嫩?”
沈碧玉抱起苏岁岁,颇骄傲道:“我相公白,岁岁是随了相公。”
苏岁岁还记得几个月前收获的路人评价。
看来刚生下来的孩子丑别扔,养养就好看了是真的。
除夕,苏长槐放假了,买了些东西回来。
摊开笔墨和红纸,铺在饭桌上。
苏长槐扶着苏姩姩的手写下第一个“福”字。
“我也要!我也要!”苏姣姣紧接着苏姩姩,钻到苏长槐胳膊下,扶着写下第二个“福”字。
苏长槐提笔写下一副春联:暖屋茶汤安无恙,明澈无染净无暇。
他们没有堂屋,这副春联贴院门上。
沈碧玉熬好糨糊,拿剪子剪窗花。
苏长槐端着糨糊,和苏姩姩、苏姣姣出去贴春联。
苏岁岁瘫在婴儿篮中,灶孔里的火光映得小脸红扑扑的。
几只小兔子挤在婴儿篮中,刚好给她暖脚。
她抱着一只兔子,为阿娘掐一把汗。
阿娘不擅长精细活,缝的棉衣棉裤针脚都很丑,窗花也老是剪断。
干脆将剪坏的红纸一挼,丢进灶孔。
起身扑哧扑哧地洗萝卜,切萝卜炖腊排骨。
年夜饭很精彩。
萝卜炖腊排汤很暖,萝卜也有肉味儿,香肠码了满满一盘。千金菜切成翠绿的薄片,大火下腊肉片呛炒,出锅前掐一把门口的野葱洒上,喷香。就着锅里的剩油煎咸鱼,滋滋响,嘎嘎香。再洗上一把门口的鱼腥草凉拌作解腻小菜,完美!
…。
苏岁岁闻着香,看他们吃更香,便眼巴巴地看着阿娘,“咿咿呀呀!”
要吃!要吃!
晚饭后依然是苏家畅谈时间。
苏姩姩、苏姣姣姐妹俩站在院子中,望着苏宅的方向。
清水镇每年除夕夜会放烟花,但太远了,连个影儿都看不到。
人头税和献费又涨了,村里人更买不起烟花,从前节衣缩食倒买得起,但不愿为了烟花节衣缩食。
只有苏宅放了九年烟花了。
她们望着苏宅的方向翘以盼。
终于天空一阵噼里啪啦,夜放花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