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六当自己的揣测成真,只模棱两可地说:“我就这么个丫头,也不指望着她要彩礼钱,嫁给谁还是看这丫头自己的意思。”
昱昇见赵老六没有否认,心中咯噔的一下,他想着那日俩人在妈妈的灵堂中说笑的场景,抿了抿嘴唇:“那么她什么意思呢?”
赵老六说:“她是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跟我说呢。”
俩人说了几句,王二扫完了雪地扛着扫帚出去,赵老六瞧昱昇冻得通红的脸说:“我的爷,看你冻得,走,去我屋里喝杯酒暖暖身子。”
昱昇闲来无事,点头答应,赵管家住在前院,昱昇跟着他走过长廊,瞧见一个黑胖黑胖的小男孩正肚子蹲在地上玩雪,身上穿着昱翱的旧衣服,总归是小了一圈,越发显得臃肿,冻得鼻涕挂在脸上。昱昇抬抬下巴问赵老六:“这是哪儿来的孩子?”
赵老六抄着手说:“您不认得了?这是当年您跟黎漠从天津捡来的那个孩子啊。”
昱昇如今瞧见黎漠的东西都要亲三分,更何况是当初他们两个一齐捡回来的小孩,他来了兴趣:“都这么大了?”
赵老六招手:“李黑子,过来。”
李锦添怯怯地瞧着他,并不敢过来。昱昇走上前去,抓着小孩的胳膊瞧了瞧他。这孩子长得不丑,虎头虎脑的,就是有点埋汰,鼻涕都流到嘴了。
昱昇问:“不是给李妈妈了么?怎么在这扔着?”
赵老六说:“原先,阿清在你们房头的时候,,一直带着他住在下人的前院,看着不让他去后院。现在要带着小少爷和二小姐,顾不上他了,就有时候跑出来玩,谁瞧见了就给他点吃的。”
昱昇说:“李妈妈照顾两个小的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怎么没瞧见过这孩子?”
赵老六说:“之前,她怕看不过来,把这孩子送到柜上去过一段日子,让他跟着黎漠学站柜。”
昱昇没好气道:“混账东西!这孩子也就八九岁,怎么会站柜?八成是让黎漠替她看着呢吧?”
赵老六赔着笑脸:“嗨,都是一家人,就手也就做了。”
昱昇想到黎漠整日忙到顾不上吃饭,气不打一处来:“合辙也是黎漠他傻罢了,情愿当驴用!”
他本只是发了一句牢骚,谁知道那手下的小孩子却不愿意了,他听不懂昱昇话里的意思,只以为昱昇在欺负人,大喊了一声:“你不准说大哥的坏话。”然后挥舞着小拳头在昱昇的腿上打了几下。
昱昇猝不及防,被抹了一裤子的雪,一把推开他,李锦添没有站稳,摔倒在雪地里面,赵管家连忙帮助昱昇掸了掸裤子骂了句:“吃里扒外的小杂种。”
这知道那孩子的脾气倒是横,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很快又扑上来,他打了赵老六一拳,然后抱住昱昇的大腿,张嘴就咬,昱昇嗷地叫了一声,揪起孩子的衣服往外拽,赵管家也慌了神,对着李锦添的后背就打了几巴掌,李锦添生的很壮实,他死死的抱住昱昇,无论是打是骂就是不松嘴。咬得口水直流,昱昇脸都变了颜色,赵管家怕使劲拉开,少爷腿上的肉也跟着被拽下来,连忙跑到后院扯着嗓子喊:“李婆子!快滚出来!你的野种咬人了!”
李妈妈在后院正被少爷小姐们缠着剪窗花,她听见赵老六的喊声,回骂了一句:“咬就咬了呗,咬死你个偷腥的野耗子!”
赵老六骂道:“放你娘的屁!咬到大少爷了!你快让他撒嘴!”
李妈妈这才慌了神,她连忙放下剪子,往外面跑去,昱琇和昱翱两个都跟着,一齐小跑到了长廊看到李锦添正死死抱着昱昇的腿咬,李妈妈又慌又怕,连忙跑过去,对着李锦添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这个挨千刀的小畜生!快给我松嘴!”
李锦添见妈妈,以为是救兵到了,本欲诉说昱昇欺负他的事情,谁知妈妈上来就是一巴掌,他捂着挨打的地方哇地一声哭开了,尽管冬日穿的厚实,但是昱昇的腿上依然火辣辣地疼,昱昇一早上担惊受怕,身子又难受,这会儿又给个小孩子咬了,火气一股脑儿地发出来,指着李妈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
李妈妈局促的搓着手,对着李锦添后脑勺又是一巴掌:“去,给少爷跪下,赔不是!”
昱琇跟昱翱两个拉着手,看着李锦添挨打,偷偷地交头接耳,李锦添梗着脖子不肯,李妈妈又是打,她打得手发麻,眼圈也红了一些,李锦添边哭边嚷:“是他不对,他骂我大哥。”
他话刚落音,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二小姐昱琇也站了队,她念了女子私塾,倒是比她妈妈沈姨娘有主见的多:“是哥哥不对,不许骂大哥!”
昱翱笨嘴拙舌地学舌:“哥哥不对!”
昱昇揉揉大腿:“反了你们俩了!我才是你们亲哥哥,知道吗?”
昱昇在家称王称霸惯了。除了爸爸,昱琇昱翱最怕的就是他,两个人被他吼了一句,也不敢再说话,李妈妈摁住李锦添扒了棉裤,在昱昇面前打起屁股来,两个小的从来没见过慈眉善目的李妈妈打小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昱昇瞧见那孩子被打的屁股通红,哭的鼻涕眼泪一串串,心里也有点不忍,挥挥手说:“算了,以后,不许他来后院!省得把小少爷二小姐都教坏了!”
李妈妈连忙点头,拎着那孩子的耳朵去了,昱琇拉着昱翱也飞快地钻回屋里,昱昇瞧着他们的样子,问赵老六:“这俩小的是不是怕我?”
赵老六笑着说:“怕你是应当的,长兄为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