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昇本是想得到称赞的,谁知道却挨了骂,他脖子一梗嚷道:“要你管我!”
黎漠说:“昇昇!”
他还没说完,昱昇已经扑了过去,他儿时原本是极其擅长对黎漠耍赖的,如今两厢情动,撒娇地自然而然,揽住黎漠的脖子,一双丹凤眼半睁瞧着黎漠说:“你说走就走,丢下我一个,如今还管我做什么呢!”
他们头挨头,鼻息乱窜,黎漠心跳如擂鼓,一时哑口无言,忍耐不住底下头,俩人搂住亲了个嘴,上次来太慌张,这次倒是有了长进,昱昇的舌头在黎漠的嘴唇上来回舔舐,一直送到他唇缝,黎漠受了教,舌尖也微微哆嗦的伸出来,被昱昇交缠住,他们正值不知节制的年纪,又刚刚相好,哪里忍得住,双双滚在了塌上。
昱昇原本受了疼该长记性,谁知道等头一日的苦楚过了,他反倒惦记起情动时候的爽利,心中难耐得不行,这样朝思暮想了一个月,可算抓到了黎漠,自然不肯轻饶他,黎漠被他开了窍,满腔热血都给了他一个人,两人这事情倒是珠璧联合相得益彰,双双满足。
到底一月不见,亲热过后,又抱在一处说话,昱昇瞧见自己送的玉蝉被黎漠贴身带着,十分得意,他把脸埋在黎漠的怀里,时不时伸手摸摸那玉石,没一会又变了样子,把手放在黎漠结实的胸膛上,黎漠的胸膛筋肉隆起,摸起来倒是坚实有力,他来回抚摸,忍不住还要舔一舔那小小的乳首,黎漠由着他玩弄,时不时亲亲他的鬓角:“昇昇,家里的钱还不用你来操心,以后不许去放印子,尤其是大烟馆,那里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呢?你跟李广德那类厮混已经学不到好,如今再跟抽鸦片的人打交道,少不得要吃亏的!”
昱昇本是来讨夸奖,谁知却被否定多次,心中不悦起来:“我又不是小倌儿,要你养着么?”
黎漠叹了口气:“若是你想赚钱,那么清清白白地找个正经事做。明年开春我去给你活动做个秉笔师爷,也算是半个官僚,又不风吹日晒又体面,好不好?”
昱昇说:“整日写状子,又挣不到几个钱,我才不去。你不知道,放印子什么都不必做,钱投进去很快就还回来,我倒是巴望着他们不还,到时候一下子多了个宅子。”他拉着黎漠,眼神熠熠生辉:“到时候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黎漠突然顿了一下:“你哪里来的钱?”
昱昇说:“赵老六支给我的。”
黎漠说:“好好的,他怎么会支给你钱?”他突然想到什么,坐直身子问:“昇昇,你是不是拿了预备给你留洋的钱?”
昱昇嘟哝:“我又没有拿着钱去赌去嫖,等挣了钱,我把本儿还了就是。”
黎漠焦急道:“你快去把钱给我赎出来,这笔钱是家里最后的大数,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你要放印子,我给你一点,你自己放着玩,千万不许再动家里的大头,你拿了多少?”
昱昇说:“那么仨瓜俩枣的有什么用,本钱越多,利越高,赵老六这次倒是还有点用处。他那个女儿是不是……”
黎漠打断:“绝对不成,抽鸦片的人根本不能信,更何况那些私人放印,官府根本就不管,万一你要不回来怎么办?家里开销这么大,生意又要重新做,处处要用钱,你不能这么……”
昱昇见黎漠一心只是板着脸训他,脾气也大了起来:“钱钱钱!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你为了挣钱扔下我,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去了山西,如今我挣了钱,你也横竖看不上眼。”他几下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外套:“我才是这个家里的主子,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黎漠起身要追他,昱昇已经摔门而去。他房里有小厮和丫头,黎漠追去怕是也没法说话,他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来昱昇带给他的锦盒,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昱昇满心欢喜的来,无非是想要自己称赞他几句,怎么偏偏要训斥他呢?昱昇到底没有什么阅历,脾气直的很,带着些小孩子的任性,倒是赵老六。黎漠微微皱起眉头,赵管家人精儿似的活了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他怂恿昱昇放印子,又是什么打算呢?
院子落了雪,远远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雪是好东西,能把一切尘埃污秽都盖在下面,一眼望去安逸祥和。
赵老六喝了一杯葡萄酒,觉得很惬意。眼看就要到年关了,他思量着无论如何要再从昱家赚上一笔,他是管家又兼职管账,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昱家已经榨不出什么油水。只是人性贪婪,他又把目光盯在了柜上。
柜上是黎漠的,他这个孩子,看着不言不语,但是却很有主意。自从太太过世他挪了柜上钱之后,黎漠对他加强了防范,柜上从来不留现钱。他倒是觉得黎漠呆傻,油盐不进的蠢货。给东家那么拼命有什么用,到自己兜里才是真的。
尽管黎漠挡了他的发财路,但是赵老六知道赵月朗喜欢他。若是没有昱昇,赵老六很愿意收黎漠这样的女婿,本分踏实也有自己的小本事,他虽然心思重城府深,却没有半分害人的心,知进退又长得高大英俊,怎么不会轻易俘获个姑娘呢。
但是大少爷也喜爱赵月朗,就要另当别论了,赵老六摇头晃脑地哼了两句京剧,心中来回盘算,昱昇虽然混不吝,但是有一样好处,他没有脑子,只要顺着他,怎么哄怎么是,倒是好利用,再者说,他赵老六拼了老命能划拉多少家产?弄不好以后还要看着赵姨娘的脸色,要是把闺女嫁给昱昇,他还用得着这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