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那人回首冲扎着羊角辫儿的红衣小女孩儿笑了笑。
“喂喂喂!叔叔,你听见我说话了嘛?”
小小有些着急的喊道,可那人只是笑,也不回话。
“哎,叔叔,你怎么不听小小和爷爷的话呀!”
“哼!真是个怪叔叔!”
小丫头有点恼火,将可爱的小鼻子皱了皱,小嘴巴也嘟了起来。
然后那人和他的破烂船便从小小面前缓缓驶过,顺着河水再漂远了几丈。
但小女孩儿又不放心似的,小跑着追上几步,站在岸边大声朝那男人喊出声。
“那叔叔你自己路上要小心啊!千万别掉河里喂鱼了哦!”
又见小丫头眼珠子忽地转了转,在小脸儿上带着坏笑,将她的两只小手张开放在嘴巴前面作扩音状。
“要是你待会儿成了落汤鸡,弄脏了衣服,回家会被婶婶打屁股哦!”
“咯咯咯!”
小丫头说着像是想象到了某些有趣的画面,一个人蹲在那岸边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此刻,船头的渔父也忍不住摇头,暗暗失笑。
喂鱼?
他今天,可是要从这八百里伊河中钓起一条非常大的“鱼”啊。
就在昨夜,他也已经哼过两声作表示,便算是和那水里的东西打过招呼了。
而亦不知数代生活在伊河两岸的居民,有没有发觉现在的伊河有点不太一样?
事实上,总之,今天伊河的水确实有点不一样。
和往日不一样。
和往年不一样。
和过去的两千多年都有些不太一样。
而目下,渔父正乘着他的那条小破船顺水而漂,这也开始被在沿道街边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百姓们围到岸边,对河道里的异样船只指指点点,并大声地热烈讨论着什么,亦不断有男女冲这河中的怪船和那船上的渔父大加冷嘲热讽,各种阴阳怪气的无端揣测皆是有之。
但众人明明早先都是素未谋面的,却也不知怎的此时岸上的人们像是个个儿都长了一双了不得的慧眼,一看就瞧透了该船上渔父的本质。
啧,厉害得紧呐!
偶有同小小一样的热心肠民众告诫那渔父说船不能用了,提醒他注意点安全,但此人对街边岸上的一众或是恶言嘲讽、或是善言提醒的人具是一概不闻。
他一人独立于船首,面上毫无波澜,神色不见悲喜,任人群嘲之辱之,大有一副“举世非之而不加沮”的贤者风范。
“哎呦!”
小小的爷爷忽而痛叫出声,他捂着自己的脸。
小女孩儿急忙跑回去,急切问道:“爷爷你怎么啦?”
老头无脸……捂脸回道:“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有点牙疼。”
他看着那河里的破船安然无恙地行驶的越来越远,一里地,二里地,三里地……直到再也瞧不见影踪,然后突然觉得有点脸疼。
哦,不,牙疼。
之后。
那渔父架着自己的破烂小船,逐渐离京远去。
邢檀香,出京了。
哦,换个说法。
……
荒州王——邢檀香,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