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兰说过乐柠可以申请助学金,可后来确实没再提,牧山当然也没放在心上。
“……”牧山一哑,“那你最后拿到助学金名额了吗?”
乐柠摇摇头。
牧山不理解:“可你确实是满足申请条件的。”
乐柠笑笑,并不介怀:“我也争取过,不过老师说我有资助人,也不算太困难,让我把机会让给更需要的同学……也有道理。反正我在您的帮助下衣食无忧还有书读,没什么烦恼,不至于像其他争抢助学金名额的同学,要交班费、还得和老师分成……”
牧山听明白其中弯绕,轻轻叹气。
乐柠轻描淡写几句话,说的全是牧山无从体会的、求学路上的艰难困苦。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世界,对牧山来说,也是另一个世界。
乐柠见牧山不再问别的事儿,就重新拿筷子吃饭,他动作并不斯文,吃得也快,但却干净礼貌,不出声也不吧唧嘴,腮帮子鼓起小小的包,安静咀嚼的时候专注又可爱。
牧山看着这样的乐柠,忽然自责。
如果他当时能听进郑如兰的劝言,不那么悬浮地考虑别人的人生,那乐柠是不是在既保证基础学习生活的情况下,也多拿一笔理应属于他的补贴——从而手头宽裕些,之后也不会为了钱、为了不受人欺负而……出卖自己,走上这条歪路。
乐柠受过的苦,经历过的困难,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多。
“乐柠。”牧山忽然说,“你的学校离这里很近。你的同学周末回家,你……就回我这里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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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他成关系户了”
乐柠怕自作多情:“回您这里来……?”
牧山没做出过这种决定,语气生硬:“假期回我这里住,别人回家,你就过来。”
乐柠一愣,特别开心牧山能这么说,说明牧山与他还是有几分亲近的,可乐柠不想给牧山添麻烦,才拒绝:“不好的!”
牧山想,他提出这种建议,并不是出于情感上的“想要乐柠守在跟前”,而是出于义务责任。
他在私人领域上做出让步,而乐柠很有界限感,回绝他,他反而不必勉强适应,理应松一口气。
但他一想到乐柠把林家喜苑当家、与林老板亲密无间的样子,第一反应是不悦:“你不愿意?”
“借住的话也太麻烦您啦!”乐柠老实,真心实意说,“但以后,只要您愿意叫我来,我都会来的!”
牧山气了个半死。
好啊,像林家喜苑的老板一样,对乐柠呼来喝去,有那方面需求时,才可以随叫随到是吧?
乐柠直到现在,还把他当成这种对象在经营!
而且,退一万步说……暂且不论他是什么态度,乐柠既然想和他成为那种关系,那也该殷勤一点,多找时间讨好他、和他共处一室才对,光是直愣愣地抛出一个“我想跟着您”的提议,然后就按兵不动了?其余事全部交由他来烦恼,反客为主令他寝食难安?
乐柠害怕被他拒绝?还是说一旦发现他这里行不通,就要赶紧找下个对象?这么讲究效率?
乐柠以前迫于现实,可一旦突破底线后,他每次和林老板也是这么“一拍即合”,完全没有磨合期、说上阵就立马提枪的吗?
“随你吧。”牧山感到寒心,冷脸下桌,“吃完不用收拾。”
乐柠见牧山要走,不知道自己怎么安顿,尴尬问:“小牧先生,我、我晚上……”
晚上怎么?
牧山想,难道乐柠以为他今天也是有“需要”才把人领回家的吗?
“你晚上随便找一间睡——只要不是我房间。”牧山咬牙切齿扔下这句话,自己回屋了。
牧山走后,乐柠看着牧山没动过几筷子的饭菜,有些为难。
他还是盖好剩下的饭菜放进冰箱,又擦干净桌面,把垃圾放在玄关。
做完这些,他才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品,借用卫生间。
但他没有随便找一间屋子睡觉,更不可能贸然去牧山的卧室,他想,沙发就很好,宽敞得像小床一样,他还没有睡过这么柔软舒服的垫子呢,沙发上也有小毯子,夏天晚上不会冷。
他关掉客厅照明,昏黄柔和的夜灯自动冉冉亮起,他不知道这些夜灯需不需要关闭,索性留着,因为牧山看上去无所谓这些,他不想多此一举惹牧山注意。
但他其实更喜欢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睡觉,小时候在村子上,晚上都是很黑很黑的,他习惯了。
阳台窗帘是自动的,不用手动拉绳,他研究一会儿,终于关好。
给柠檬小树打过招呼后,他在沙发躺下,用外套盖住眼睛,酝酿睡意。
开学前夕,他理应为新生活感到忐忑,可他无暇去想明天,满心都是阴晴不定的小牧先生。
第二天。
牧山没告诉乐柠去学校的具体时间,乐柠清晨就收拾好,犯愁,该给牧山准备什么早饭呢?
牧山比他想象中起得早,九点多就出现在客厅,虽然只随意穿着牛仔裤和短袖t恤,但乐柠仍然感觉,回到城里环境的牧山,和昨天坐在山间枯树根上形容狼狈的牧山,是判若两人的。
“收拾好了就走吧。”牧山抬腕看表,“随便吃点东西就送你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