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辞敲打完新来的人后,就折身上楼了。牧云归对另两人抿唇笑了笑,快步追上江少辞。等到了楼上,牧云归轻声问:“你给他们立那么多规矩,还勒令他们打扫卫生……是不是不太好?”
江少辞十分理所应当:“他们愿意啊。”
牧云归语塞,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江少辞总是这样,歪理一套一套,逻辑自成一体,竟无处反驳。牧云归放弃和他讲道理了,问:“明日就开始上课了,你选了哪些课程?”
这几天没人来,牧云归一直在探索玉牌的用法,如今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其中,她最关心的,就是课程。
毕竟,这才是她在无极派的正业。
江少辞眼下微微发青,看来这几天没少熬夜,整个人都有些没精神。他漫不经心,随意道:“都选了。”
牧云归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都选了?”
“对啊。”江少辞拿出自己的玉牌,手指从上方划过,一张密密麻麻的课表展现在牧云归面前。牧云归看着上面一个叠一个的名字
,差点窒息。
原来他这两天不睡觉就是干这个了。不过,他有必要在每一个可选的课程里都点加入吗?
牧云归贝齿咬了咬唇,委婉说道:“师兄不是说,最开始不要选太多吗?”
“知道。”江少辞将投影收起,经过这两天的恶补,他终于能跟上这个时代了。江少辞操控玉牌的手指虽然还有些卡顿,但已经比最开始强了太多。他说:“但是有些课必须加入才能看到课本内容,我懒得一个一个查,就一起选了。”
牧云归心梗,他竟然还觉得自己做的很有道理。牧云归逐渐绝望,问:“那你年末考核怎么办?考核不是无限次参加的,若三次考不过就要降级,我们已经是外门,再降连外门都无法待,只能转成杂役弟子,或者离开无极派了。”
江少辞不以为意:“足有一年,怎么可能考不过。”
何况,他都未必在无极派待得够一年。
牧云归放弃和江少辞讨论学业了,他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不问也罢。
牧云归收起自己的玉牌,打算回房间研究,她还是指望自己更靠谱一点。她进门前,想起一件事,回头对江少辞说:“明日有一门剑法基础是必修,我们一起去吧。”
江少辞其实没打算去,但牧云归遵纪守法认真学习,他直接说不去仿佛在带坏好孩子一样。江少辞只能违心地说:“好。”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好早啊,他不想起。
牧云归
安心,她关门时,又对江少辞说:“你正常睡觉,不要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明天是第一次上课,不能迟到。”
江少辞不情不愿地应下:“好。”
收徒大会结束了,第二天是无极派新弟子首日上课,一大早山路上就热闹起来。“剑法基础”是所有弟子的基础课,无论内门外门、师承流派,这门课都要学。所以“剑法基础”每年都是无极派人数最多的课程,还有好些师兄、师姐跑过来旁听,故而座位十分紧俏,若去的晚了没有位置,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种时候牧云归这样的好学生、乖乖女的优势就展露出来了,她早早在笔记本上记录好每门课的时间地点,连路上时间都计算好了,很顺畅地占到了好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课堂里人越来越多,很快连地上都坐不下了。剑修们充分发挥他们丰富的想象力和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窗户上爬着的,房梁上倒吊着的,应有尽有。
牧云归看着摇摇欲坠的窗户,心想难怪师兄师姐的笔记里写这门课不建议坐窗边,确实很闹心。课堂承担了本不该是它这个体型承担的重量,空气里充满了剑修的气息。江少辞坐在旁边,盯着桌面上来回晃动的影子,忍无可忍道:“这群傻子。”
他答应来参加这门课就是个错误。他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来这里忍受这么高密度的傻逼?
江少辞上方
正好是房梁,不知道某位师兄还是师弟正以一种挂腊肉的姿态倒吊在上面,晃来晃去,十分花哨。并且随着时间增加,那根房梁上的腊肉……不对,师兄弟还在持续增加。
牧云归时刻担心着江少辞掀桌而起,幸而授课夫子很快来了。夫子背着手坐到书案后,拂袖道:“肃静。”
闹哄哄的课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起身,给夫子问好,上方和侧方那些没条件的人也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向夫子致意。夫子授课许多年,对这副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他示意弟子们坐下,手指掐了个决,半空中立刻浮现出一柄巨大的飞剑。夫子手指一弹,巨剑化作千万柄小剑,飞到每一个弟子面前,说:“今日开始讲剑法基础。这是你们的字码,以后凭借这个字上课、考核。”
牧云归面前停下一枚小巧玲珑的剑,她指尖轻轻一点,剑变成一道彩光,最后凝成一个由八卦图形组成的字。说是字,其实更像一个密码图,在座众人每个人的字都不相同,算是唯一标识。牧云归将这个字输入自己的玉牌中,果然,“剑法基础”对应页面这才激活,上面浮现出课本、作业、考核等选项,目前后两项还是灰的,只有课本能用。
牧云归将课本点开,灵光在她面前缓慢汇聚成字。牧云归正在等待,旁边乍然传来一个震惊的声音:“乾坤天机诀?”
牧云归回头,发现江少
辞比她快一步,已经凝聚出课本了。他对着扉页,良久不敢置信。
江少辞不由抬头看这门课的名字,没错,是剑法基础。剑法基础,就教这个玩意?
江少辞按住眉心,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他已经感受到了,他来上这门课,就是他毕生犯过第二严重的错误。
第一是写了这本书。
牧云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可以免费学习天阶功法,还有夫子讲解,江少辞为什么不太高兴?这时候夫子开始说话了,牧云归赶紧收回视线,专心盯着前方。
夫子十分陶醉地望着面前龙飞凤舞的大字,说:“这几个字,即便已看过无数次,但再一次打开,还是会觉得震撼。今日讲授序章,如果说尾跋是全书的灵魂,那这篇序就是全书的精华,是最接近作者创作理念的通道。所有人肃静,现在给你们半炷香通读,开始。”
牧云归虽然奇怪江少辞怎么了,但夫子的交待更重要。她目光落到序言上,全神贯注,逐字逐句读完。她读完后夫子要求的时间还没到,她不由看向书本其他地方。
奇怪,为什么有序,有跋,封面字迹和正文内容一致,却没有创作者的名字呢?是传承时遗失了吗?
这么大篇的剑法内容都保留下来了,为什么独独丢了作者姓名?
牧云归正在奇怪,夫子提醒停止。牧云归抬头,见夫子沉醉地望着书上的字,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没读
懂,甚至觉得这篇序很简单?正常,每一个初学者都是这样觉得的。你们不知其中深奥,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悟。现在,我读一句,你们跟着朗读一句,每个人都必须张嘴。记得,要声情并茂,投入全身心去体会,去沉浸!不许嘻嘻哈哈,如果有人态度不端,那就直接出去吧,无极派不欢迎你。”
说完,夫子就开始深情朗读。牧云归肃着脸,跟着读了一句,却没听到身边人的声音。牧云归飞快瞥了一眼,发现江少辞把脸埋在桌子上,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牧云归以为他不舒服,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