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兒確實心性單純,不曾設防,那雙泠泠的眼裡也儘是稚澀,而今對自己也儘是,……依賴。
如此之人,看起來確如被殷不雪好生嬌養在溫室之內的白紙。
然殷不雪那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怎當真會無絲毫目的的將親兄弟豢養在溫室之中,又遮遮掩掩十餘年不肯透出半分。
要麼這小太監身上藏有驚天機密?要麼殷不雪在利用其下一盤很大的棋。
很大的棋——
似是想到什麼,姜宴卿眼底驟然籠罩一層陰翳。
除非此人根本不是殷不雪的兄弟,對外宣傳也只是個幌子。
呵,若當真如此,他倒小瞧殷不雪了。
萬物寂靜,枯敗的殘葉隨風起伏,終又無聲止在了地上。
晌久,姜宴卿微側眸,沉聲問:「上次他要的紙筆,可已寫了信?」
冷淡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話字字自薄唇捻出,陶兆瞳孔緊縮,從中聽出了駭人的威壓和逼仄。
寒意自腳底而起,他身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太子的眼睛。
「太子殿下恕罪!奴才……奴才……」
他想起昨夜將人送去藏春苑途中,那殷姝請求自己給他紙筆,說要給家中親人報個平安,當時他瞧著人年紀小又可憐的模樣,便給了。
陶兆惶惶恐恐,哆嗦著似說不出話了,「是奴才膽大包天,但奴才也是怕他對殿下的周密計劃存了疑心,這才……才一時心軟……」
話音一落,陶兆得見一道墨冰般的寒眸朝自己射來,他哆嗦得更厲害,哀著嗓子求饒:「太子殿下!奴才這次知道錯了,請太子責罰!」
四寂無聲,唯有額頭一下一下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傳出的悶哼之音。
陶兆一下比一下用力,縱使磕出了血絲也不罷休。
「行了,」姜宴卿淡淡睨過一眼,聲線漸冷,「待在這長秋殿,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別放過。」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謝太子不殺之恩!」
終於,縈繞周身那恍若冰窖的冷冽稍收斂了些,陶兆暗自吐了口氣,試探問:「殿下,奴才離開時間過長,怕是會引起懷疑,奴才便先……先回去了。」
見主子似已默認,陶兆弱弱移著步子轉身,卻被一道不可置喙的聲線叫停。
「等等。」
陶兆身軀一震,回過頭去,「殿……殿下還有何吩咐?」
「你不用去了。」
姜宴卿輕描淡寫,清沉磁性的嗓音之下是任何人都不能窺探半分的深幽。
陶兆不明所以,只見太子已踏著一席白袍往長秋殿方向而去,步伐看得出一些羸弱,卻難掩抑其中與生俱來的清貴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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