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两个人走了进来,都是红光满面。
“给皇上,皇后请安。”腊月很快起身。
今天换了一身亮黄色,锦心秀口,比昨儿更艳丽,更甜更招人怜惜,福临一见就有点爱不释手,眼睛马上盯了过去:“你就是那个佟腊月?”
“是。”太后笑起来,替腊月说下去,顺便夸一夸:“这你这要感谢皇后,是人家心里有你,才把这么好的给你留下。”
很聪明的腊月马上向皇后再次行礼,太后很高兴:“看看,福临,人家都比你懂事。”
“她又没怪我。”福临知道是在说误会,很得意地向慧敏望了一眼,昨夜,那些心照不宣的事儿,应当将一切化解了。
只是,有些人的甜,是另一些人的苦。
回到家中,已成为笑柄的乌云珠,昏天黑地病了五天。鄂硕知道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已是博果尔的人是很残酷的折磨,可他只有这么做。
不这样,她舍不得。
“这些你不能再留着了。”鄂硕并不是要去打探女儿的隐私,只是待嫁的人,总有些行李要收拾,这些见不得的人的东西,也都浮到水面上。
这也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选秀失败竟至晕厥。
“阿玛。”好事的继母就在眼前,乌云珠羞愧难当:“我只是想,我只是想。”
“姑娘,不管想不想,那都不能画,那是皇上。”继母走了过来,看似设身处地劝她:“一则对皇上那是不敬之罪,要杀头的,二则,博果尔他是皇上的兄弟,这他要是知道了,这怎么行呢。”
早晚会知道的,恐怕已经在心里,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了,事到如今,若是还肯要她,就是万千的幸事。
“是她,原来是她!”太妃气得浑身发抖:“我说那天太后为什么那么高兴,原来如此!”
在场那些人,想必当时就知道,是谁的女人在这儿给他丢脸,他们才会那么兴奋地夸夸其谈,争论不休。
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她既然知道将来要做博果尔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在选秀那么卖力地表现,她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我不要了!”太妃抹抹眼泪,在屋里大喊大叫:“我不要了!”
“你冷静一点。”对面坐着的郑亲王,沉稳得多,遇事也总给她出主意,可以说,太妃母子俩能有今天,十之有九都是靠着他撑起来的,要没有他,博果尔一家早就自身难保。
“太后想干什么,把这样的人往我家里塞,她还嫌不够吗,还嫌不够吗,她已经报复了那么多年,她还要对博果尔下手,我不!”太妃疯了:“这回你别想拦着我,我要去问问她,一样是皇太极的儿子,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时过境迁,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提到皇太极,此时此刻落脚在王府的郑亲王不免汗颜,夜深人静,有多少事是能干干净净的。既然贪恋了这点温存,惟有一护到底:“太后的面子,你得顶着,她要把什么样的人给你,你只当不知道。更不能让博果尔知道,有我在,她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你记住,活下去,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对绝境中的人常说,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
乌云珠窝在床上哭,一边哭,一边掐自己的手。掐得青青紫紫,她还不够。
就是这双手,亲自烧了自己的希望,是它们,把美好的记忆和幻想,付之一炬。
我不要博果尔,我要福临。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为什么我连想见他一面,都得不到,我不要博果尔,我要福临!
心里念着这个,呆若木鸡地上了花轿。吹吹打打的乐声,她一点儿也没有听见。
浑浑噩噩中,一切礼毕,她等了很久,有点微醉的博果尔走了进来。
他有点胆小,有点害怕,怯中带喜,他想看看,他的新娘会不会很高兴。
瘦了一圈的脸,白中带青,隐有病色,红红的胭脂,并没有遮住她的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