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家里不管有什么都必须给他,都必须对他言听计从。
汤柠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被汤哲半胁迫半命令的要求做所有家务,他想吃什么,就要叫汤柠跑腿去给他买,不高兴做作业了,就叫汤柠帮他写,不乐意的话就会挨打。
汤雯不仅不吱声,还帮腔。
汤哲在家就像是个皇帝似的被伺候着。
汤哲比汤柠大五岁,读完初中就做社会青年了,平时就各种打打零工,但不管做什么都没
有长心,后来还染上了烟酒和打麻将,直到汤柠离开临城的那年,他依然整天泡在家里的棋牌室,不务正业。
临城是一个很落后的城市,那里人不兴读书,觉得随便读完个初中就已经很不错了,很多人就算读到了高中也是辍学开始打零工。
汤雯从小给汤柠灌输的思想也是读书没用,找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但外公一直告诉汤柠,说他自己没机会好好读书,但他知道读书一定是唯一的出路。
外公心疼汤柠,也知道她不应该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所以外公一直支持汤柠读书,支持她走出去离开这里。
汤柠也很争气,从小到大都是考试第一名。
生活虽然很窒息,但至少不是完全看不到希望,汤柠的梦想就是希望考上大学出来找个好工作,然后以后接外公到大城市生活。
只是没想到,外公没有等到她有出息,就去世了。
汤柠考上了大学这件事情只告诉了外公,因为只有外公会为她感到高兴,外公偷偷给了汤柠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让她一个人默默的走,千万不要告诉汤哲和汤雯。
本来就对这样的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汤柠走的时候只是告诉外公让他等着,一定会等到两个人过上好日子的时候。
汤柠走后,汤雯想盘个棋牌室给汤哲,缺一点钱,她就自作主张把外公剩下所有的钱都拿走了,房子也卖了。
外公那时候本来就身体不好了,连医院都住不起药都买不起,这才加了病情的恶化,没过二个月就走了。
汤柠知道以后,恨透了汤雯和汤哲。
也誓这辈子和他们断绝来往,要留在江城,一辈子再也不要回去那个地方。
但或许就是所谓的世事弄人吧,汤柠离开家里这么久,汤雯给自己打电话从来没接过。
偏偏就是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接到了这个电话。
可能也是上天的旨意。
汤柠坐车到了地段医院,很快就找到了病房。
一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是劣质的烟才有的刺鼻的气味。
病房里大概有六张床,汤柠一眼就看到了最里面病床旁边坐着正把腿跷在病床上抽着烟的汤哲。
看到汤柠,汤哲马上站起来,浮夸地吹着口哨:“哟哟哟,你是我妹妹?!几年没见,现在都认不出了。”
汤哲的打扮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痞里痞气的牛仔衣,头还算干净,不过脸上的胡子看起来就几天没刮了,整个人看上去很颓。
汤柠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顺便瞥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睡着的汤雯问道:“她什么情况?”
“哦,就是和男朋友骑摩托车撞了,”汤哲满不在乎地说,“就是要住院挂水绑石膏什么一堆堆的东西,我医药费交不起,叫医生给你打电话了。”
其实汤柠猜到,自己多半是被叫来付钱的。
她心里只是想着,就这一次,这
是最后一次了,就算是还了薄荷的愿。
“没别的事了是吧?”汤柠说着准备走,“那我去付完钱就走了。”
汤哲一把拽住汤柠的手腕:“诶,别走啊,几年没回来了,也不叙叙旧?好歹我也是你哥啊。”
汤柠把手猛地一甩开:“放开。”
汤柠第一次觉得,“哥”这个词听着这么恶心。
“哟,现在脾气这么大啊,”汤哲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大城市回来的,什么时候带我也去大城市看看玩玩?”
“有本事你就靠自己去。”汤柠冷哼一声。
“没你这么有本事,”汤哲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考上了大学,听说还做律师了?”
汤柠的高中同学偶尔还会打听她,所以她的情况被汤哲知道也不意外。
毕竟这种信息也都是公开的,他又是她名义上的亲属,真要查是不难查到的。
“赚的很多吧?”汤哲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一种好像看不起你,但又觊觎你点什么的样子。
恶心。
“我去交医药费了。”汤柠说完就离开了。
其实医药费不算很离谱,也就二千多。
其实汤哲也并不一定是拿不出,估计就是舍不得或者不想拿,第一反应是让医生联系其他亲属看看。
估计也没太抱希望,偏巧不巧,汤柠就接到了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