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亲善和蔼的老农站在架前,声色俱厉道,“我老蒋好心收留他们,他们居然打倒我儿,意欲强占我儿媳,夺取我家财,穷凶极恶,罪大恶极!行商是假,强盗才是他们真面目!”
“见我响铃沟都是老实人,欺压到我头上来了!各位乡亲可能容忍?”
“不能忍!”
“杀了他们!”
“把他们丢进山里!”
“好!”老农高声说道,人声立马就静了下来,“既然乡亲们都认为此贼该惩,我老蒋倒是有个法子。既能严惩贼人,又能安定山鬼,乡亲们可愿一听?”
“蒋爷您说。”
“您说吧!”
“听您的!”
“将此二人脱去衣裳,用刀子割开手筋脚筋,割上个百十来道血口子,而后送进山里,用木楔子钉在地上,祭献山鬼。如何?”
众人听了甚是满意,这时伍老五说话了,“蒋爷,湾子那边有个王爷带着不少兵,不如把贼人交给他们处置?”
“什么王爷?”
“他们白日在搜山,像是在寻什么东西。我听他们说什么妖兽什么的,还见到有道场,我估计是来清山鬼的。”伍老五说。
他倒不是刻意要出头救这两个人,只是这法子过于残忍,如果明日王军在山里现了两人,一定会查到他们头上。到时候,他们估计得比这两个人还惨。
这时候,挂在架子上的金焕悠悠转醒,恍惚听见他们说“王爷”。
他缓缓睁眼,好多的火把晃得他眼睛睁不开。他看不清火把下密压压的人群,但看见了旁边的孙胜。
孙胜和他一样,两只手举着,挂在木架上,头还栽着,还没清醒。
他知道,事情不妙。
“我们沟里的事,自己处理,什么时候轮到不知道从哪来的外人管!”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如此说了一句。
金焕吃力地开了口,“你所说的外人,可是我们王爷,镇北王?”
“镇北王?”
“镇守蛮塞的那个?”
“三头六臂那个?”
老农见村民都开始迟疑退缩,厉色道,“还敢瞎说!乡亲们,这贼人肯定是想假冒官兵,好逃走!一会儿说自己是收皮子的,一会儿又自称官兵,他们就是两个骗子!”
绳子捆得金焕双手没了知觉,只觉得吊得胳膊要从腋窝撕裂了,强忍着疼痛,吃力说道,“我二人奉命乔装来查实山鬼案,尔等休得无礼!”
人声静了一瞬,接着开始了杂乱的,低低的,窃窃私语。
老农听闻此言,有些意外,可依旧不依不饶,“你这骗子,定要你吃些苦头,才会承认恶行!来啊,把镰刀拿来!”
“爷,算了,要不还是赶明儿天亮了……”蒋大郎说了几句,却被老农瞪得闭了嘴。
“强盗必须死!”老农言道,高高举起砍刀直往金焕腿上砍去。
“嗖!”一支羽箭穿过老农的袖子,竟将他右手袖子钉进刑架的柱子。
“啊!”老农吓坏了,镰刀从手中脱落,咣当掉在地上,“什么东西?什么人?”
“王爷!”金焕大喜,这一声将孙胜也叫醒了。
他惺忪睁眼,只见到浩浩汤汤的光点沿着河沟游上来。
千百铁蹄踩烂河床上的卵石,踏水激浪。
黎川身穿一件圆领男袍,外套软甲,双腿夹着马腹,手握长弓,拉满的弓弦抵在挺翘的鼻侧。长而有力的手指一松,两箭飞出,刺破黑暗,穿过人群,直朝吊着的两人飞去。
绳断,人落地。人群惊慌四散。
一千王军,身穿铠甲,手拿火炬,马踏响铃沟。
不出一刻,高台上已经安置好了座椅。萧洵安坐在那,黎川站在他身侧,将士们举着火把,将整个村子照得灯火通明。
奔逃的民众被赶回了刑架旁,而方才有绝对领导力的老农,匍匐在了萧洵安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