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三月,过年的气氛早已淡去,天气也逐渐回暖,东宫里的几株杏花早早开了。
连日来,李昭每隔几日才回一趟东宫,且来去匆匆,好几次,他深夜回来抱着陆皎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沉沉睡去,早上陆皎醒来时,他早已出门。
惠明帝自从上次突然昏倒之后,身体更差了,宫里渐渐传出一些流言,连在东宫里足不出户的陆皎也听到了不少。
流言传的沸沸扬扬,且愈演愈烈,现在恐怕连东宫里洒扫的小太监都听说了李昭如今把持朝政,撤换了宫中守卫,朝臣们求见惠明帝,都被他一力阻拦。
风雨欲来,李昭已经又好几日不曾回东宫了,陆皎数着日子,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此时的永安宫外,守卫已经全部被撤换,且全部退到了外围守着。
殿内,惠明帝刚刚醒来,脑中昏昏沉沉,他吃力的想抬起手,但只能勉强抓住了锦被,嗓子干涸的他短促的喊了一声,“孙文。”
他吃力的转头,想喊孙公公,他不过昏迷了几日,这些狗奴才就敢这般敷衍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惠明帝费力的转过脸,却看到了立在下方冷漠看着他的李昭,而孙公公正跪在他的脚边,头垂在地上。
惠明帝惊怒之下,眼睛睁大,他如今瘦的寝衣里都空荡荡的,此时面目狰狞的瞪着李昭,一只手伸出手指费力的指着他。
“父皇醒了。”李昭见惠明帝醒了,仍然站在原地。
“放肆,来人,来人。”惠明帝愤怒的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嘶吼了几句又无力的倒了回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父皇不必动怒,儿臣今日来,只想麻烦父皇写一份诏书。”李昭轻描淡写道。
惠明帝喘了好一会,一张脸涨的通红,仰躺着,费力的呼吸着,喉咙里发出怪声,“你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啊,朕的太子,呵。”
惠明帝虽然身体力不从心,但脑子十分清醒,已然认清了形势,恐怕此刻李昭已经把持了皇宫,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他要的,无非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诏书。
就是不知道如今朝堂上多少人倒向了太子,要控制皇宫,最要紧的就是兵权。
李昭也笑了,他仿佛看透了惠明帝心中所想,“父皇安心,儿臣想要的不是继位的诏书。”
惠明帝闻言,看向李昭的眼神便带上了嘲讽,他自然是不相信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
这么多年他不喜也从不亲近李昭,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长的太像当年的纪承宴,也就是皇后的亲哥哥,当年的纪将军。
惠明帝病了这些日子,自己都昏昏沉沉,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这位故人了。
如今突然想起,惠明帝又觉得李昭不像了,惠明帝微微眯着眼,至少纪承宴从不会像这样虚与委蛇。
就在惠明帝念及这些往事的时候,李昭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在龙榻前站定。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惠明帝,气势凌然,比起缠绵病榻的惠明帝,他更像是睥睨天下的君王。
李昭就这样站在榻边自上而下看着惠明帝道,他的眼中甚至染上了些许笑意,“儿臣想要的不过是父皇亲手所书的罪己诏。”
在惠明帝惊恐的目光中,李昭一字一句清晰道,“还请父皇一字不漏的写一写当年是如何指使镇国公在战场上将舅舅的行兵计划泄露,害得舅舅和数万将士一同战死沙场,又是如何指使太医在祖父药中下毒的。”
惠明帝陡然惊叫起来,只是这时他喉咙发出一阵嗬嗬声,“滚出去,滚出去。”
他看着李昭的眼神仿佛李昭是要索他性命的鬼怪,他拼命蠕动身体往床的里侧挪去,企图离李昭越远越好。
而李昭手中拿着明黄的圣旨,对跪伏在地上仿佛死了一般的孙公公道,“还要劳烦孙公公伺候笔墨。”
与此同时,顾南衣已经到了皇后宫中。
“见过皇后娘娘。”顾南衣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皇后,又迅速低下头,尽管这个时候了,他仍然守礼道,“娘娘急召臣是出了什么事。”
皇后纪念慈在昔日义弟面前难得露出一丝脆弱,眼眶泛红,“是昭儿,他独自去见了惠明帝,还将永安宫围的水泄不通,连本宫都不让进去,本宫是担心…”
纪念慈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她此刻心绪动荡,身体便有些撑不住,面色痛苦的捂住心口。
顾南衣见状,顾不得规矩,伸手扶住她。
察觉纪念慈过分的清瘦,顾南衣连忙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纪念慈扯住他的袖子,惠明帝死不足惜,但纪念慈仍不希望杀他的人是昭儿,昭儿在她丝毫不知情时已经背负太多,他今年也才二十岁,父兄的仇应该由她亲自来报才对。
当年,若不是她嫁给惠明帝,父兄也不会扶持他上位,引狼入室。
顾南衣已然明白她的顾虑,若是李昭杀了惠明帝,子杀父,纪念慈不忍心让李昭背负这些,“娘娘尽管放心,义父义兄对南衣恩重如山,南衣必定亲自要手刃仇敌,以告慰义父义兄在天之灵。”她只管放心就好。
“小石头…”纪念慈看着跪在她身侧的顾南衣,喃喃的喊他的小名。
顾南衣顿了顿,然后急急走出内室,吩咐守在殿外的素玉进去侍奉,而他自己,带着人赶往永安宫。
喜欢快穿:坏女人洗白日常()快穿:坏女人洗白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