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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坊四大堂主,分着四色衣饰。
譬如凤梧堂的李云龙,掌管南都金陵的监察事务,有黑衣凤之称。
任真在那少女引领下,来到一名身穿血红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前,他便立即猜出,这位就是神秘莫测的红衣鹰。
两人素昧平生,平静对视。
莫鹰从座位上站起,身躯竟是异常高大,有些局促的小屋里,光线顿时阴暗许多。
少女退下,带上了房门。
莫鹰豁然俯身,单膝跪,低声道:“属下见过坊主。”
任真轻拍他肩膀,示意免礼,心里则暗暗惊叹,“红白紫黑,红运当头。此人果然如传闻所说,仪表非俗,有鹰视狼顾之相。”
莫鹰起身,也不言谢,面带微笑,“坊主千人千面,手眼通,眼前这副容貌,应该只是诸多法相之一吧?”
任真不置可否,坐到主位上,只是打量着这位鹰视堂主。
莫鹰不避目光,锋利剑眉微微一颤,赞叹道:“坊主在渡江前还不曾修行,短短数日便初境圆满,如此资实在令人敬畏!”
任真被这鹰隼般眼眸盯着,觉得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身体,“鹰蛰居北,深藏不露,才是真正让人敬畏的强者。”
莫鹰把这个细节看在眼里,嘴角微挑,瞳间锋芒有意无意衰减几分。
“坊主说笑了。修为再高有何用?你博闻强识,学冠古今,不需修行便能执掌绣衣坊,睥睨乾坤,这才是绝代风华!”
任真听得起鸡皮疙瘩。他本以为,此人应当擅于藏拙,不喜言谈才对,没想到他口舌犀利,不像是卧底头目的作派。
“你我是自家兄弟,就不必见外了。我这次亲赴北境,其中的深意,你应该明白吧?”
莫鹰视线落在他背后的剑匣上,说道:“偷梁换柱,瞒过海。陛下命你伪装成顾剑棠,是想从中扰乱北唐朝野,趁机毁其国运。”
任真捧起桌上茶盏,轻抿一口,眉头微蹙。
“单说朝野二字,就有朝堂江湖之分,不像棋间博弈,拘泥于一两处城池。”
“所谓国运,更是虚无缥缈的气数之争,繁复至极。机,脉,人道,哪个是能三刀两剑说毁就毁的?”
莫鹰琢磨着话意,面色沉凝。
以一人乱一国,这是翻覆的大手,远非家族争斗那般简单。力太小,或者格局太小,都难以在汪洋大海上掀起波澜。
“善弈者,当长于谋势。这盘大棋,你想如何运筹?”
任真伸手,捏着紧皱成一团的眉心,叹息道:“你以为下棋的人是我?泥菩萨过河,我只是枚自身难保的孤子啊……”
“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先回答我一些问题,”任真身体微微前倾。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从你们放出顾剑棠北归的消息到现在,到底有多少势力南下,想蹚这浑水?”
“十一家,”莫鹰不假思索,“明显会对你不利的,有西陵书院、浔阳城楚家和秋暝剑渊,其他都是想浑水摸鱼。”
任真点头。
真正想杀顾剑棠的,都跟他有深仇大恨。至于其他人,多半是觊觎孤独九剑,或者是想试探,他是否找到烟雨剑藏。
“长安城那边有没有动静?”他敲着桌面,深深看了莫鹰一眼,他相信对方明白这句话所指。
莫鹰心领神会,摇了摇头。
任真如释重负,这是他最担心的方。
“风云榜上那几人,能否确定行踪?”
“云游或者遁世,巅峰强者率性自如,神龙不见尾,谁敢说对他们了如指掌?”
“接下来,就是云遥剑宗了,”任真摩挲着椅子扶手,幽幽道:“七峰之中,你们探察的结果如何?是否找到那处方?”
莫鹰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先后派出六拨人手,均一无所获。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那节断剑呢?”任真漫不经心问道。
莫鹰有些沮丧,坊主交付的任务都很棘手,尤其是这个,颇为诡异。
茫茫群山间,让他去寻觅那节断剑,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实在想不通,这跟陛下筹谋的大局能有何关联。
任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又问道:“顾剑棠南下金陵前,最后一次见面的人是谁?”
“丹青绝,吴道梓。”
“他?”任真心头一震,对这个答案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