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拍着盛老夫人的手道:“祖母,我是跟着您长大的,您还不放心我?母亲其实也还好,她是宫变留下的心病,总担心有个风吹草动的齐家断了香火。当初逆王之乱刚过时,她是跟我提过一次要想着给齐家添丁进口;如今我有孕,官人又私下跟母亲说如今才授了官,要以前途为重,她就没有再提过了。”
盛老夫人这才放了心:“那就好,那就好。元若是个有心人,跟柏儿也亲近,这就叫近朱者赤!”
这句话夸了齐衡也捧了盛长柏,盛明兰和海朝云都乐了,一屋子其乐融融。
华兰到底是长姐,最看重娘家颜面,且心地良善,居然替自己一向不喜欢的墨兰担起了心:“四妹妹怎么这么糊涂呢!难得她有个通情达理的婆婆,吴大娘子别说往自己儿子屋里塞人了,现有的都恨不得打出去。偏偏四妹妹不争气,倒和婆婆对着来!”
只要是和墨兰相关的话题,如兰就讨论地特别起劲:“墨兰脑袋里都是浆糊,大姐姐你管她呢!你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偏偏摊上个小气自私成日作妖的婆婆;墨兰这么掐尖好强,有吴大娘子这样的婆婆就是撞大运了,还抱怨婆婆瞧不上她。就她那扭扭捏捏的样子,谁瞧得上她,也就是四姐夫眼神不好!”
盛老夫人看着如兰一脸无可奈何,海朝云直接出马教育如兰:“五妹妹,那是你四姐姐。我同你说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为盛家女,即便你们嫁了,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妹妹名声不好,也影响你找婆家不是?今后切莫再说这样幸灾乐祸的话,一家人,以和为贵。”
如兰吐吐舌头道:“她没嫁的时候,煎我们几个还煎的少吗!偏偏她会演戏会讨好会卖乖,她煎我们别人看不到!再说了,这不是自己家没外人么,二嫂嫂,我都知道了,就算在自己家,爹爹若在这里,我也不敢这么说话,你放心!”
这下连海朝云都是一脸无可奈何,干脆不理她了,和华兰一起给明兰讲起了古代孕妇须知。
如兰还是个姑娘家,听了几句就觉得闷。
加上对手墨兰去了,十分失落无聊,坐了一会儿便说自己出去透口气,一溜烟儿跑掉了。
过了一会儿女使来说王大娘子那边准备开席了,请大家过去。
已经有人去了盛长枫处请墨兰,只不知如兰在哪里。
明兰不禁好笑:“这个五姐姐,还是这么个没头脑的性子,祖母和大嫂带着大哥儿先过去吧,我带丹橘和小桃去找她,找到了就一块儿过去。”
盛老夫人不放心地道:“你如今有了身孕,这可不比从前。叫女使们去院子里找找,你跟着我。”
明兰心下感动,拉着盛老夫人的胳膊撒娇:“今日可是您头一个重孙子全哥儿的满月酒,祖母该带着大嫂才对,我一个出了嫁的姑娘,可不能喧宾夺主。您放心,我身子好着哪,还有丹橘和小桃跟着。在自己娘家,能出什么事儿啊,您就放心吧!“
盛老夫人无奈带着海朝云去了,明兰想了想如兰平日爱去的地方,直接去了后院。
此刻前面都在准备开席,后院显得特别宁静。
明兰顺着熟悉的小径慢慢走着,想到当初和齐衡一同在盛家读书的往事,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欢喜。
才走到一处僻静的山石边上,明兰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便和丹橘小桃停下了脚步细听。
山石后传来如兰的女音:“敬哥哥……你当初说的话,可还算数?你,你不是哄我的吧?”
明兰丹橘小桃:……敬哥哥是谁?!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道:“如妹妹,我文炎敬对天起誓,我对你一片真心,非卿不娶,绝不是那等负心薄幸之辈,否则叫我不得好死!”
明兰丹橘小桃:……敬哥哥是文炎敬?!盛家主君的得意门生、新科进士、八品秘书郎文炎敬?!曾经和盛家四娘子盛墨兰议过亲的文炎敬?!出身寒门寡母在汴京乡下卖豆腐的文炎敬?!
只听文炎敬还在继续表白:“初见你时,我以为你是盛家女使,后来得知你是盛家五娘子,着实吓了一跳。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便想等我求得功名,也可向盛大人求亲。没想到大人说要将四娘子许配给我,因着知遇之恩,我不敢违逆,只好给你送信,断了往来。后来听说四娘子和梁家订了亲,大人对我心怀愧疚,我却无比高兴!那时我就想着,我要考个功名回来,堂堂正正向你提亲!”
如兰羞羞答答的话语居然听出了几分急不可耐:“那,那你如今已经高中了呀,还授了官!”
文炎敬说话铿锵有力:“所以我今日偷偷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刚才已经向盛大人和长柏兄求亲,他们已经答应了,说呆会酒席之上就会宣布咱们定亲,来个喜上加喜!”
明兰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原来的四姐夫,居然要做五姐夫!
只好咳嗽一声大声叫道:“小桃,那山石边的玉簪花开得不错,你去给我折一枝过来。”
就听山石后咚咚地脚步声,有人跑远了。
如兰从假山后拐了出来,叉着腰对着明兰大叫:“盛明兰!”
明兰也叉着腰回叫:“五姐姐!”
如兰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小桃这丫头实在,居然真地跑过去折了枝玉簪花过来,交到了明兰手里。
明兰轻嗅着玉簪淡淡的芬芳,怡然自得地道:“我自然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喜上加喜的好事,我可不会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