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裡六點半越來越近,蔣國華吃了飯推門進來的時候還挺驚詫:「呦,問題呢?」
陳念南把u盤往手心裡藏了藏,應了聲。
六點半晚讀的鈴聲響起,小鄭終於肯放人了,拍拍「陳念南」的肩:「多來,多問,你英語肯定能過段安北!」
段安北剛穿過來,見著辦公室驚了兩下,猛地聽見自己名又愣了,「啊」了聲,點頭應了。
蔣國華早就進了班,段安北出辦公室的時候若有所思地看著手心裡的u盤,盤算了兩下,扭頭去找小鄭:「我能借下您的電腦麼?」
小鄭正要去教室督晚讀,很爽快地給他解了鎖:「自己用。」
辦公室里空無一人,段安北打開u盤,如他所料,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照片。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這是在原地安靜了很久,才默默拔出了u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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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南在班裡等得著急,手心都洇出層汗,又不敢放聲讀英語,怕一讀就露餡,只能心不在焉地低聲念字母。
見著段安北出現在班門口,陳念南的心跳得更快了。
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會讓段安北起念去看看u盤裡有什麼,但陳念南還是迅準備好了一整套理由解釋為什麼自己會特地去拷這張照片。
但段安北卻一直都低著頭,沒往陳念南這兒看,也沒來找他。
陳念南想邁出去的步子猶豫兩下,千迴百轉的念頭駛過,只一個留在他腦中——
段安北是想要跟他保持距離了。
任何一個直男都不會喜歡被傳成是gay,還是跟他這樣的人傳。
陳念南很懂事,很知進退,也原本就沒打算在往後走,他就是想要個紀念。
酷哥兒人生里難得的矯情。
但是謠言剛傳出來,紀念不紀念的都得往後稍,陳念南得和段安北保持距離,得避嫌。
也不知道段安北是不是這麼想的,兩人一來二去,晚自習兩節課,誰也沒去找對方,u盤就這麼扣段安北手裡了。
一直到第三節課,是雷打不動的辯論賽討論,陳念南猶豫了下,沒等段安北,一個人先往備賽教室走。
上回說的那些立論點還在,陳念南盯著黑板發呆,這個辯題對他來說太有違人性。
道德感缺失帶來的社會惡性事件,靠法律?陳念南冷笑一聲,要能靠法律,王興平王院長的盛名還能萬古長青?
他就他媽的應該跟那個渣滓的那雙手一塊兒被剁進泥里遺臭萬年。
靠道德宣傳?活了八十來年了這些道德宣傳也不見得往王興平腦子裡灌進去哪怕一點兒。
陳念南還在發呆,段安北就走進來了。
陳念南下意識往旁邊靠了靠,想離段安北遠一點,至於u盤,陳念南垂眼,反正明早還會回到自己手裡的。
「u盤。」段安北走到他身邊拍了他一下,「怎麼不等我?」
陳念南愣了下,沒反應過來。
陳念南的呆怔太過於明顯,段安北不動聲色地跟他講著辯題論點,內心卻嘆了口氣。
他掙扎了一晚上,要怎樣保持距離才能讓小gay迷途知返,好歹換個性向相同的,多少方法在他腦中過了一遍,可他說不出口,也下不了手。
他甚至沒法兒看著陳念南露出丁點兒的失望和難過。
擁抱親吻眼神對視時的波瀾都不是假的,段安北不是扭捏的人,要真彎了他也就認了,但他不清楚,活不明白了。
他沒法兒確定自己這是彎了,還是同情了,憐憫了。
陳念南還在那兒糾結段安北這是不在乎流言還是要慢慢疏遠給自己一個緩衝,立論聽的七七八八,討論的時候明顯不在狀態了還硬著頭皮強撐,一辯的女生以為他生病了,挺熱心地問。
「沒。。。。。。有。」多個字兒就多點味道,單字太冷了,段安北不會這樣冷著人。
就像不會冷著他一樣。
陳念南突然就想明白了,還得互穿呢,段安北要疏遠自己了以後的日子該多難熬?段安北多細膩一人。
他突然鬆快下來,別管互穿還有多久,到畢業還是一輩子,陳念南心裡忽的就有些微妙的慶幸,他就是偏執瘋狂的性子,想綁著段安北,想留著段安北,想把段安北永遠拴在自己身邊,但又捨不得。
段安北一說「疼」,陳念南什麼都不想了,就要人快快樂樂的。
但互穿不是出自陳念南本願,他心裡陰暗地想要推卸責任,這不是他要拘著人,是命運。
回寢室的時候,一辯攔住陳念南:「安北,你要不舒服跟我說,我那兒什麼藥都有。」
陳念南應了聲:「真沒事兒,就是學累了。」
一辯叫劉橙橙,很熱心,也自來熟,連著一兩個星期的辯題這麼討論下來,在她那兒四人早就是朋友了。
「安北。。。。。。」劉橙橙偷摸瞥了眼前邊兒的「陳念南」,小聲問,「你倆真在談戀愛啊?」
陳念南頓了頓:「我直男。。。。。。他也是,就朋友。」
劉橙橙「啊」了聲,「好可惜。」
陳念南當她是想磕cp,笑了下,剛要接話,前邊兒突然就走過來一男生,手裡還拎著兩把小刀。
他皺皺眉,剛要走到段安北身邊去,就看見劉橙橙手往前一指:「就他,我朋友,暗戀陳念南好久了,聽說你們今天被班主任無罪釋放,開心得不行,又生出點危機感,覺得自己該主動出擊了,喏,來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