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琛感觉自己快烧糊涂了,上下眼皮沉,恨不得黏在一块儿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有人在他身边不停地走动,还有人贴着他耳朵说不能睡千万不能睡,醒过来跟他说说话啊。
可意识昏沉间,所有的这一切无异于催眠曲,坠着他往更深处的黑暗堕去。
直到有人掐着他的手腕,嘶吼着提到一个人名6裴。
对,6裴还在等着他,他和哥哥已经错过了一世,这第二次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
黎琛棒打鸳鸯地睁开难舍难分的两片眼皮,在宋如深蕴着惊喜庆幸的瞳孔里看到自己苍白面孔的倒影。
宋如深见人醒了长舒一口气,忽略心底那点儿对方只有在提到6裴时才会燃起求生欲的反应,他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感情的深厚。
唯死生才能分离。
此时距离他们的大巴冲出山路已经过了四小时有余,迟迟没能等来救援,而黎琛的高烧一直不退,大家都很担心。
这次醒过来了,下次呢还有他们又该怎么办,真的能等来救援吗
恐慌不安的情绪弥漫在围成一圈的几人之间,有人神经质地咬着指甲,有人瞪大双眼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空格信号,还有人自暴自弃地将脸埋进臂弯里,沉闷的哭泣声仿佛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如果我没参加这档节目就好了。”一个化着浓妆的小爱豆一边抹泪一边控诉,“都怪我公司非要搭上季导这条线。”
“要我说还不如怪季导,非要挑大冬天的时候来这种鬼地方录节目,现在好了,咱都得玩完”
“那你怎么不怪你自己命不好又没人逼着你参加”有个季星辰的颜粉兼事业粉立马为自家偶像鸣不平,两人直接对吵起来。
紧张惊惧情绪的催化下,每个人都变得敏感不理智起来,即使嘴上不说,他们也都在心里默默怪着季星辰。
是啊,如果不是对方执意要来这里拍摄,那他们现在说不定身处暖乎乎的空调房里,或是看着最更的综艺节目,或是和心爱的人一起逛淘宝,又或是逗弄
可爱的猫咪主子。
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又冷又饿,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救援。
又或许,他们无法活着等到了。
黎琛想张开嘴劝大家冷静,不要自乱阵脚,更不能在这个时候互相埋怨、吵架,在他看来这不仅于事无补还非常的耗费体力。
他苦中作乐地吐槽要是我也有你们这么精神就好了。
可惜他连张开嘴都做不到,高烧带来的口干舌燥让他的两瓣唇干裂无比,动一动便传来撕裂般的痛。
黎琛使了不小的力气才抓起雪地里的一抔雪,热烫的体表温度很快将雪花融化成雪水,被他尽数抹在了唇上,咽进了嘴巴里。
冰凉的雪水驱散了嘴巴里的燥热,但黎琛只敢喝一点点,烧的情况下还是少喝凉水为妙,虽然雪水怪养生的。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开始跑偏,黎琛立刻把它揪了回来。
有了雪水的滋润,嘴巴终于没那么干裂,他开了口,声音都是虚飘的“你们不累吗”
一句非常集火的话使大家停下了抱怨和争吵,他们齐齐看向在场众人里最悲惨的一位。
黎琛恰如其分地运用了原主的哭包属性和他精湛的演技,眼角的泪说掉就掉,伴随着让人心揪的脆弱落寞神色“你们比我幸运多了。”
说完这句还咳了几声,大家不自然地挪开心虚的目光还别说,有对比才有伤害,这么一想他们心里好受多了。……
说完这句还咳了几声,大家不自然地挪开心虚的目光还别说,有对比才有伤害,这么一想他们心里好受多了。
黎琛哪里不晓得他们心里的想法,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能冷静下来不吵了就行。
吵得他心烦头疼,也替他们不值,保存点体力吧孩子们。
众人重沉默下来,显然意识到大吵一架不仅屁用没有还特别劳神费力,不久前吃的面包现在肚子又饿了。
宋如深一直守在黎琛身边,看他说出那番话后重闭上眼,眉宇紧蹙,非常难受的模样。
好在没有再度昏睡过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的不放心,时不时探过身瞧瞧青年的呼吸,或者轻轻碰下对方的小指头,得到一个安慰似的勾指头回应。
黎琛知道宋如深担心自己,不时
地搞些小动作,他便放下戒备给他些回应,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能睡过去。
等啊等,不知道又等了多久,脑子里理智的弦被高烧的火慢慢炖着、烧着、煎着,濒临断裂的边缘。
连头丝儿那么细都没有了,全靠一股韧劲撑着,可黎琛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意识昏沉间似乎被人背到了背上,那背并不宽阔,甚至瘦削到硌着骨头,他还听见一道女声和背着他的人起了争执。
“宋先生,您不能这么做,这太冒险了,我们在原地等着才是最安全的。”
“安全你确定他现在这样叫安全他再这么烧下去不说人会不会有事,脑子也会烧坏的”
黎琛很累,但还是忍不住孩子气地腹诽你才会烧坏脑子呢,我好得很。
“可是、可是你们现在想回到第二辆大巴上找剩余的退烧药也做不到啊。大雪已经把大巴冲下来的痕迹掩盖掉了,你们要怎么在茫茫雪地里走回去”
宋如深侧过脸和面颊酡红、眼尾赤红的青年对视片刻,而后坚定地看向拦着他的女生,说“总要试一试,季导他们肯定想办法留了记号,我方向感不错,体力还行,可以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