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咖啡厅,两人已经站起。吴念抬眼看了眼手表,明显已经接过电话。
“我不会回老宅。”安于柬没有合作的意思,却又不想让吴念为难,将人强行绑架过来,朝林沐川丢下一句借你男朋友一用,当着人的面“劫持”吴念上了车。
不解安于柬的用意,吴念系好安全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去兴世大楼。”安于柬坐在副驾,目视前方,“我知道他让你送我回老宅,但我现在不想回去。你送我去兴世见他,总不算违抗他的命令。”
吴念仍在犹豫。
安于柬作势要下车,吴念不愿意便算了,他不信他还拦不到空车。
“我送你去。”按下控制,将车锁上,吴念没有第二个选择,把安于柬安全送到人跟前,总比跟丢了要好,“你坐稳了。”
狂飙至兴世大楼,不等吴念停稳,安于柬下了车,直奔大厅。
终于被前台认出,一路畅通无阻,文秘见到来势凶凶的安于柬也不敢阻拦,只能一边跟在后面,一边祈祷两人不要弄得不可收拾才好。
门被暴力推开。
饶是祝青霄也没想过,人就这样闯了进来。
“你什么意思?”安于柬走到人前,夺过那只不菲的定制万宝龙,想涨涨气焰,装一装气势,直接砸人头上,又想到价格栏上一连串的o,有些肉疼,只随手丢到一边,任墨水笔在桌上滚了几圈。
祝青霄没有回答,反问安于柬,“吴念送你来的?”
“不然呢?我自己飞过来的?”气焰未消,安于柬叉腰站立,在对方眼里,像一只鼓起的河豚鱼。“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知道吴念和那个人的关系,我就会开心吗?我就会‘感恩戴德’,感激你,重生后终于有机会让我知道林沐川不是你养在公司里的情人,还是我应该感谢你,告知我夏将影被放了出来,可能会威胁到我。可笑,你居然也会担心我的安全?”
“可你明明从来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看我跳下去,也只会冷眼旁观。你不该感到庆幸吗?不该高兴吗?我死了,没有人再来纠缠你。”想到前世种种,难以抑制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从前,他是很犯贱的人,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他强迫自己放下,可祝青霄的所作所为又总拉扯着他本就动摇的心,情绪逐渐失去控制,安于柬绝望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祝青霄,“你现在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难猜吗?”祝青霄站起,绕过桌子,无视安于柬的挣扎,将人困在两臂之间,“我说过,我没有想过要你的命。你的死,是我的错。可你又做了什么?当时我在国外,你把我拉黑,能得到的消息都是通过祝别,他只说你情绪不佳,在你母亲的房子里静养,其他什么也没有说,等我的人告诉我禾园破产,知晓你连治疗的钱都承担不起被迫出院,我带着最好的医疗团队回国时,你已经跳了下去。”
哑口无言,安于柬怔住,对祝青霄说出的事实半信半疑,良久才开口,“你…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拉黑你吗?是你先把我拉黑的。你明知道我威胁过你,如果你和卫雪榕结婚,我说过我会从这里跳下去,你说了什么?你让我自便。你也明知道我会来抢婚,还是选择和卫雪榕演戏,祝青霄,戏弄我很好玩吗?看我像个傻子被你逗得团团转,你很开心,难道不是吗?”越说越激动,安于柬想到从中作梗的祝别,怒火直烧,“你不是向来看不上祝别吗?你不是对一切都胜券在握吗?可笑,你也有栽在祝别手里的一天。你说你不清楚我的事,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别放屁了,你是在国外,可吴念难道没有和你提过我,难道没有提到祝别做出的那些恶心事?你是根本就不关心我的死活。你要是真的在乎过我,你就不会答应和别人结婚。”
“我不和她结婚?”祝青霄冷笑,“你以为爷爷会放过你,从你住进裕园的第一天,爷爷的人就开始监视起你的一举一动。你在外面做的任何一件事,你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爷爷他都一清二楚。你以为你能瞒多久,也就只有你,和你天真的母亲、弟弟,不清楚你到底做了多么荒唐的事。”
“祝云非…”安于柬捂住嘴,不敢相信。
祝青霄松开桎梏住对方的双臂,伸手将敷在唇上的手强硬掰开,提起虚弱的安于柬,让他直视自己。“他是对我说过,你和你母亲本就是一样的人。”
“够了!”纵使母亲没有做过多少正确的事,可安于柬依然无法忍受祝家任何一个人无端指责她,安嘉荷这辈子没有对不起祝家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眼前的祝青霄,祝云非才是害死林淑音的罪人。猛地将人推开,安于柬怒吼道,“是,我是很犯贱,犯贱成为你的情人,犯贱爱你,犯贱想要你爱我。这些我都承认,可你没有资格指责我的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去评价。”
也许是触及安于柬的底线,又也许因为想起去世多年,早已模糊的林淑音,祝青霄的神情有一瞬的异变,又在安于柬的怒视下逐渐失去温度。
良久的沉默后,安于柬恢复理智。
无论如何争辩,已是既定的事实。
提及林淑音,安嘉荷并不无辜。
只是连安于柬自己都未曾想过,他会如此维护安嘉荷。
“纠结过去没有意义。”安于柬强撑着站稳,“我来,并不是想知道这些,也不是想和你争辩,到底谁错得更多。”
“你就当我是最后一次犯贱。”面对祝青霄,安于柬缓缓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红绳,“我只是想知道,你把我关在老宅,给我戴上这条红绳,把祝别送出国,又提醒我夏将影可能会报复我…我现在相信,你是对我的死心存愧疚,也相信你是担心我的安全。我只想问你,除了这些,你有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一步一步走向前,安于柬无比认真,他在等,他只要一句话,很简单的几个字,只要祝青霄承认,他…
祝青霄只是一笑,随即便是沉默不语。
一锤落音,宣告了安于柬的“越轨”。
闷声点头,却在下一秒,扯掉手腕上的东西,像对待垃圾一般摔在地上,“去你妈的红绳。”
无法控制颤抖的身体,在事情变得更加难堪前,夺门而出。
无视在楼下堵截他的吴念,安于柬快步上车,不顾前来阻拦的保安,将所有这一切远远甩在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