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多了很多想要见面的理由。也许是问那晚的突然出现,也许是想问忽然转学的霸凌者是否跟他有关。又或者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翘课前往琴房,安于柬站在彩钢板旁,望着半跪在地上整理琴谱的男生,神情有一丝错愕。
“同学,你是来找人的吗?”男生注意到失魂的安于柬。“演出已经结束了。”
安于柬慌张地逃跑。直到琴室被远远甩在后方,心跳追上了少年的肉,体,安于柬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多疯狂,只是听说他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便奋不顾身的追了过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是想让你离祝青霄近一点。”
安嘉荷的话像诅咒一样烙在他的影子上,安于柬直起身,耳膜上迸密集的鼓点,他分不清这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是,画面闪过,藏在戏服后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转身离去的那一幕,最后,停留在夜晚燃尽的烟上。
如果祝青霄不想见他,安于柬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能偷偷打听他的踪迹。
似乎察觉了安于柬蹩脚的跟踪,在一次擦肩后,祝青霄略过安于柬,旋即走上扶梯。
“青霄,等等我。”玩伴飞快上前,搭着祝青霄的胳膊,想起飞奔时一闪而过的人影,“嗯,刚才那个不是你弟吗?”玩伴扭头看向透明扶手的另一侧,安于柬的目光追随着两人缓缓移动。
“是吗?”祝青霄拍开玩伴的手,“没在意。”
“这样啊。”玩伴收回视线,“是我看错了。”
安于柬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自尊,慌乱地逃离身后投来的视线。在这场拉锯战中,往往是安于柬先败下阵来。他和祝青霄好像两块一大一小的磁铁,当祝青霄显露出一点反常的举动,安于柬便不自主地被吸引想要深究,可一旦出安全距离,祝青霄便会调转正负极,形同路人的举措又会把安于柬送回他的舒适区。
安于柬不正常的敏感让他很快明白自己的越界让祝青霄反感,刚才的举动便是警告。
画室里,安于柬心不在焉,几次动笔,又将线条擦除,教授这门课的老师是学校特聘的外籍油画系教授,退休后离开意大利到中国定居,卡洛和其他老师的教学理念稍有不同,认为作业不该设定主题,也不该限制自由挥,同时应该给学生足够的创作时间和空间,他的画室很少锁门,大多数时间他都呆在画室,偶尔也会出现在校园的梧桐路和静湖边。不过,也正是这一点,学生们对他褒贬不一,喜欢他的人认为卡洛是真正懂艺术的人,不喜欢他的人,则认为他的评分标准不一,难以琢磨。上学期,安于柬并没有刻意去迎合,但卡洛依旧给了不低的分数,甚至还单独留他小坐。
“你感到悲伤,安。”卡洛用带着极重拉丁口音的英语和安于柬交谈。
安于柬坐在椅子上,窗外下着雨,打在爬山虎宽大的页面上出潮湿的声音,“我并没有感到悲伤,卡洛教授。”
卡洛只是随意地翻开牛皮本,拿出里面夹着的一张明信片送给他,安于柬小心接了过来,上面印着袖珍的邮戳,背面则是一张复刻版油画,安于柬曾在收录的作品集中见过,是卡洛的作品。
“你的作品告诉我了一切。有机会的话,去这片湖边看看,你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卡洛看出了安于柬不在状态,“安,这不是很好的创作时间。”
安于柬放下铅笔,向卡洛表示歉意,卡洛则摇摇头,说不用为这种事感到抱歉。走出画室,安于柬瞥见一副未完成的画作,只是一眼,安于柬便认出了是琴房,黑色的底色,只有窗边露出月色,撒在钢琴的骨架上,琴凳上散落着琴稿,安于柬凑近,想要从依稀可见的线稿上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那天晚上,安于柬再一次趁着月色逃离宿舍,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了琴房门口。他站在门外,迟迟不敢拧开把手,他不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可他仍决心走进去。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上,出不小的声响,安于柬吓得松开了把手,手心潮湿,他能听见脉搏跳动的声音。
“唔…”
粘腻的水声混合着难以压抑的呜咽,安于柬放弃闯入,转身走到窗前,风吹开灰色窗帘,露出足以看清的一片狭小的区域。
他看到祝青霄背对着他坐在琴凳上,握着琴盖上坐着的那人瘦弱的腰,安于柬忘记了呼吸,下一秒,那人抬起头,安于柬怔在原地,是那天匆忙逃跑前,半跪在地上整理琴谱的男生。怎么是他?
问题呼之欲出。
“霄。”男生扭动着身躯,想要换个地方,祝青霄松开手,却没有继续动作,等待着男生踮脚跳下,犹如藤曼一般地缠绕过来,一条纤细的胳膊勾在祝青霄的颈,另一只手不安分地蹭着祝青霄坚硬的腹部。
像一个冷漠的看客。
“霄,给我。”
祝青霄仍没有动作,男生只当被允许,凑近吻了上来,安于柬以为他会推开,却没有。匆忙地逃离。……
试图伸出舌头的前一秒,男生被无情地推开,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明明情动的祝青霄,“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