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穿着长袍,以黑色兜帽盖住自己容貌,看不出下方是男是女的黑袍人聚在一起,他们露出的手臂肤色苍白干枯,上方满是一圈又一圈狰狞的伤痕,某种暗色的液体在皮肤下方涌动着,黑袍人的声音嘶哑,分辨不出是老是少,只能听出一股极度的疲倦,那种疲倦犹如即将枯萎的藤蔓一般,只透出对于救赎和解脱的希翼。
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满是鞭痕,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长鞭,黑袍人瘦长的大手扬起鞭子,却不是为了抽打其他人,长鞭在空中划过一股劲风,下一秒,黑袍人啪地一下抽打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的血肉抽出裂痕,他的身体却只是犹如干枯的土块般迸裂开来,其中并没有渗出血液,而是以一种缓慢的度恢复成原样。
“我们已经……赎清了我们的罪孽……”
其中一位黑袍人低声说道:“圣者如此宽容,他定会原谅我们……”
几位黑袍人跪在地上,犹如向某个人祷告一般,他们低着头,佝偻着身子,犹如几具幽魂般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周围的人群甚至没有关注到他们的到来,一个女人突然感到背后一寒,她低头一看,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慢慢裂开,惊悚和恐惧还没有完全升起,黑袍人便说道:“不要……节外生枝。”
下一秒,已经伸向女人脑后的手缓缓收回,随着诅咒的逐渐退去,女人的身体也恢复原样,她惊疑不定地四处观察着,却突然现在自己的身旁印着一成串漆黑的脚印。
简直就像是……刚刚有什么东西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一样。
女人瞪大眼睛,接着惊恐地逃走了。没有去管被惊动的人群,黑袍人们在清晨穿过朦胧的迷雾,朝着“圣者”所在的方向前进,靠得越近,黑袍人的身体就开始颤抖起来,在几个月前,黑袍人们在一次偶然间遇到了“圣者”。
他们救出了遭遇到了危险的青年,并在救出了对方后,跪在地上向他祈求救赎,幸运的是,他们获得了得到救赎的资格,不幸的是,“圣者”说,他们需要帮他做一件事,他才能拯救他们。
“你们说我是……‘圣者’?”青年显得有些吃惊,随后便是意外,他有一头漂亮的金,眼睛是漂亮的深蓝色,普尼亚还有些心有余悸,他在前往大剧院的路上,突然遭遇到了一群怪物的袭击。他本来差点因此身死,然而在最后一刻,一群穿着黑袍的怪人从一旁冲了出来,并救下了他。
那之后,黑袍人们便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的同伴,接着突然向他跪下。
他们在讨好他、跪拜他,普尼亚看着刚刚在人群中将他推开,接着自己逃走的同伴的尸体,又看见跪在自己脚边的人,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快乐和刺激。
他看向面前的黑袍人,能够感受到他们是多么恐怖的存在,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对他说:“我们可以为了您去做任何事”
心脏的跳动声加快了,这是无法形容的诱惑,普尼亚抿了抿唇,还是显得有些畏惧,实际上,黑袍人们也在观察着他,他们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就像是面前的“圣者”不应该是这副样子似得,但从青年手腕上传来的那股隐隐约约的气息还是勉强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圣者”的存在是极度特殊的,他们无法锁定对方,也无法去探测其所在,他可能隐藏在人群之中,但只有接触到对方时,黑袍人才能意识到那是圣者。除此之外,他们既不能伤害对方,也不可以忤逆其命令。
但绝大部分情况下,寻找到圣者的人唯恐会遭到对方的拒绝,所以都会不顾一切地讨好对方。普尼亚感受到他们似乎是认真的,地上满是尸体,刚刚袭击他们的怪物倒在地上,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在场的血腥味浓郁到了一种程度,而造成这一切的黑袍人们正跪在他的面前,等待他的命令。
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蛊惑着他,但普尼亚却还是拒绝了,他说:“我……我要回家。”
“遵循您的命令。”其中一位黑袍人伸出手,他们便回到了普尼亚的庄园旁,青年立刻走了回去,并尝试遗忘这段经历,但那些怪人却若有若无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并似乎误解了什么般,于是,普尼亚便看见黑袍人拿出了长鞭,接着抽打着自己,向他赎罪。
他们看上去甚至将他视为神。
这简直像是某种禁忌般的游戏,黑袍人有那么几个瞬间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手上的手环却会在那个时候放出白芒保护他。于是他们便认清了现实,再次谦卑地跪在他面前,这一天,普尼亚回到了家,他显得怒气冲冲,连脸色都显得十分难看。
“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和我竞争歌者的位置!”普尼亚生气地说:“他甚至还敢嘲讽我……?”
青年有些气恼地在墙边踢了一脚,他的母亲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无奈道:“贝利家族的人最近一直在和我们竞争一个项目,普尼亚,你现在先忍忍,等一切结束后,我会派人和歌剧院的人谈谈。”
“但歌者的位置现在就要被抢走了!”普尼亚说:“我努力了这么久,现在却要任由那个人站到本应该属于我的位置上?!”
他看见母亲微微摇了摇头,青年心中的怒火完全无法压制,他离开庄园,却看见黑袍人仍然跪在之前的位置鞭打自己。
“如果您有什么命令,都可以来要求我们。”
“您看上去很不开心。”低低的声音传来,他们缓缓站起,干枯的手臂伸出:“下命令吧,你讨厌的人、不喜欢的东西,我们都可以帮您去除。”
犹如某种蛊惑一般,黑袍人站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命令,普尼亚的眼神闪烁,他似乎能够意识到这是不对的,又或者说一旦开了这个头,那么他就会被直接拉进一条不归路。
但那是歌者,那是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
他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讨厌的东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青年闭上眼睛又睁开,接着,他深蓝色的眼中印出黑袍人的模样,他们一直用兜帽掩盖着自己的躯体,普尼亚看不见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但是……这都不重要。
他的眼眸微微收缩,最终,映出了鲜红的一点,听见某种声音教唆着、怂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