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感与毛茸茸完全相同的列车长跺着脚,飞快远离我,坐到沙发另外一边距离我最远的位置上。
姬子喜欢开门见山:“黑塔委托我务必请你去一趟湛蓝星的空间站,我无法拒绝她开出的筹码,但还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去空间站,我会拒绝这个委托。”
“黑塔应该是要找阮·梅。”我接过姬子递过来的果饮,打开通讯器将阮·梅的通讯号推送给她,“你拿去交差就可以。这是阮·梅现在的坐标位置,但她待的那犄角旮旯根本没有连通网,黑塔估计要等一段时间了。”
如果黑塔是为了阮·梅不感兴趣的事情找过去,那我也爱莫能助。
“多谢。”姬子没有拒绝,她看向窗外,“列车快要在站台停靠了。”
“虽然已经问过几次,这次还要多问一遍。”领航员小姐回过头问,“你是打算乘坐列车一起朝前,还是在停靠后下车?”
“我应该会下车。”开拓本身是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可惜我在银河漫步多年,现在兴致缺缺,不适合进入开拓旅程。
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水壶开始浇花的列车长最先感受到银河中的异动,紧接着我就听到通讯器疯狂嗡响的声音。
我都怀疑这段时间我是不是特别点儿背,不然怎么会走哪儿哪儿倒霉?
震动很快止歇,揭过真理大学即将开始新一届招生之类的没用消息,底下紧接着就是公司推送过来关于附近星域的高危警示。
除了疑似流光忆庭那些高危分子,附近还有一只能够吞食辰星的巨兽,哪怕图里的东西因为距离遥远糊成一坨,我也能分辨出来那是毁灭军团的手笔。
但是我如今的踪迹不可能落到毁灭军团手里,所以不可能是军团赶来堵我,这只是单纯运气不好。
我最近是撞邪了吗?老碰见倒霉事。
就是因为这几百年被星啸手下的军团紧追不舍,我才会多次进出提瓦特,那里被一种颇为奇特的力量笼罩,几乎隐匿于星海之内,无人可以窥见。
现在整个星海知道我跟纳努克曾经事情的存在加一块儿,都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量,星啸不会被划分在知道的此范围内,但是这么多年了,她手下的军团就跟条疯狗一样非要咬在我身后,我也没杀过她全家啊。
列车上所有人的表情都不算好,我坐在这也显得没那么明显。
帕姆已经急得毛都掉了一大把。
一阵寂静延绵,最后是姬子拍板定论:“不能紧急跃迁,否则这片星域的生命必然全部湮灭于此,也会导致列车轨道再次被堵塞。”
□□对她的决定表示理解与赞同,两个人很快开始商量应对的方案。
我没有参与进去。
虽然亲自出手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坐标暴露给军团,但在非常时刻,这些都是能够忍受的代价。
这片星域并非是人烟稀少的荒星,也不可能只有列车上的人在想办法,如果顺利,这场灾难很快就会被平息下来。
实时跟进的播报页面就在不远处,前线记者尽职尽责,一直在解说如今的状况。
途径此地的星海游侠施以援手,但事故并未向好的一方向发展。
巨兽再次吞食了星辰。
在荒茫的星海中,一点寒芒闪烁时完全不会引人注意,但我很快就被播报中的画面吸引,连带着身体都稍微朝前倾。
那是一条颇为眼熟的巨龙,倒映着层叠碧波的水流汇聚融合在一起,霎时就冲散了原本扇往远处的疾风。
伸手按住额角,我寻遍记忆也没找到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只能将其归功于记忆中遥远又遥远的“故乡”,亦或者说是我暂时寄存在流光忆庭的某些记忆。
巨龙威势在前,一杆长枪紧接着就从其后射出,轰然撞响在巨兽头顶的骨架上。
拍摄的无人机似乎摇晃了一瞬,黑白交错的雪花线在视线中闪烁了几个来回,才终于再度恢复画面。
我只看到一个属于少年的背影,然后目睹那道身影被爆炸的火光吞噬。
火光与烟雾一路往外蚕食,直到整个屏幕都归于漆黑,近景录到的爆炸声终于姗姗来迟。
我没有再看屏幕,而是起身站在车窗前,手掌落在玻璃上,隔着列车的窗望向银河。
列车长手忙脚乱开启了防护罩,从车窗朝外看,星海中像是引爆了一场璀璨夺目的烟花,久久不曾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