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禁足的惩罚,帝京一时间众说纷纭,没人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二皇子遭受这样的责罚。
两年禁足,说来是不重,但是两年的时间,朝局足以发生无数种变化,甚至原本在他门下的朝臣都可能另择他主,或是太子,又或是他的弟弟们。
永宁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对于自己的亲生血脉,总有几分难免的恻隐之心。
魏云岚不关心二皇子会有什么样的惩罚,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空有野心没有智谋的傻子,比起二皇子,他更关心曜魄和沉香的下落,再来就是林淼的身体。
林淼昏迷的这些天一直歇在他的院子,他的卧房里,尽管魏云岚白日里没有什么时间能陪在他床榻边,夜里却有很多时间。
至于魏云岚身上背着的,疑似毒害皇子的罪名,他在回到镇北侯府的第二日就呈上了一份长长的奏折,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向永宁帝说明。而这其中特别着重地说明了关于他在泰安寺遇见北仙国师曜魄和其心腹高手沉香,而关于这两人是从恒王府出来一事他却一字未提。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朝廷贴出了告示和通缉令,北仙国师曜魄和沉香的画像赫然就在上面,朝廷悬赏黄金千两捉拿二人,提供有用情报者,白银一百两。
而七皇子在满月宴上中毒一事,罪魁祸首就理所应当地成了曜魄,至于魏云岚,他自然是清白的。
因为那天在大理寺门前,有很多人都看见魏云岚从大理寺里堂而皇之地走出来,身上一没穿囚服,二没上镣铐,再加上传言他在大理寺完全被优待,不用细想便知,打从一开始永宁帝就没认为他是毒害七皇子的人,反而把查出凶手这件事交由了他去办。
坊间最擅长将东边一点,西边一点的传言整合起来,拼凑出一个广为流传的版本,至于事实是否真如坊间传闻的那般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阿桑和绛秋在这件事情里出了不少力,这也直接让他们获得了魏云岚的允许,进镇北侯府养伤。
两人伤得都不轻,但因为身体底子好,没两天就能下地活蹦乱跳了,然后在第三天,被请出了镇北侯府。
尽管韩叔给了他们很多银子,送他们出来的时候也客客气气的,但绛秋还是暴跳如雷。
他站在镇北侯府门外,就差指天骂地,“他这是什么意思?!用完了就扔是吧?!还有没有点仁义了?!”
阿桑倒不意外,淡然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靠着墙看天上飘过的白云,“早该想到了,他不想林淼醒了看见我们。”
“林淼不是还没醒吗?!”
“你觉得魏云岚会等到他醒了再把我们赶出去?”
绛秋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一时语塞,但还是不悦地嗤了一声。
走是不可能走的,林淼在这他们就哪也去不了。
林淼昏迷的第七日,他终于是从漫长的昏睡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时候魏云岚就在屋里看这些天堆积如山的公文,林淼刚醒的时候他其实没有注意到,是等下意识地往床榻上看了一眼后才发现,不知何时昏睡多日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急忙放下手里的公文,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凑近看林淼的脸,“阿淼?”
林淼从表情到眼神都是直愣愣地,魏云岚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有反应。
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让他张嘴想喊一句二公子时,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魏云岚转身去倒了杯水回来,把林淼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地喂他喝水。
一杯水润了润喉咙后,林淼终于能发出点声音了,“二公子……”
尽管还是有气无力,但魏云岚能听清,他轻声应着,“嗯。”
“……你没事了吗?”林淼没忘记他最后失去意识前看见的,魏云岚衣襟上的鲜血。
“没事了。”魏云岚不想再提那天的事情,他把林淼放回床榻上。
林淼缓缓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了句那就好,人又睡死了过去。
还好他这一睡时间并不长,两个多时辰后人就醒了,而在那之前,赵太医正好登门。
赵太医是专门来找魏云岚的,他趁着今日休沐,非要过来给他把脉。
他是除了魏云岚本人外,唯一知道他到底服用了什么东西的人,在知晓那不可避免的副作用后,他一颗心就怎么也放不下,悬了几天后实在是受不了,招呼也不打就往镇北侯府去。
魏云岚拗不过他,也知他是为了自己好,尽管他心里对此一清二楚,但还是把手给了赵太医。
赵太医如愿以偿,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一手摸着山羊胡子。
他把脉的时间不短,窗外的喜鹊飞来又飞走四五只了,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收回手。
魏云岚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赵太医此前早已想到会是什么结果,但当真的面对魏云岚已经被损耗的寿命时,心底还是生出了无力感,他面色凝重,语重心长,“魏将军,你一定要好好修养,万不可伤心神。”
魏云岚淡笑着点头,“赵太医,我这还有个人烦请你把个脉。”
赵太医不会拒绝他的请求,起身跟着他走进屋子,在看见床上躺着的少年后,他先是仔细看了看少年的面色,又侧耳听了听他沉睡时的呼吸,然后才坐下给床上的人把脉。
和给魏云岚把脉不同,这次赵太医没用多少时间就收回了手,“元气受损,将养些时日便好。”
听他这么说,魏云岚这颗心才算是真正地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