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似海,茶昕阁内连连传来几声咒骂,倒叫的烛火都颤了颤。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叫嚣?眼瞎的哑巴!”
子山端着茶杯,墨缕缕,清秀脱俗的容貌,此时却满面不善。
若不是皇上遣他务必取代此人之位,顺带弄掉他腹中之子,他怎会受得如此委屈?
翠儿被金管家派来服侍,一听见骂的什么眼瞎、哑巴,立马就明了是谁。
她小心翼翼凑去道:“子山公子……您说的可是祁公子?实不相瞒,许多下人也是看不惯他的作风。”
“哦?”
子山闻言看去,不解道。
“可否说来听听?”
翠儿看着对方醉玉颓山之样,不免脸红道:“……奴婢定一五一十的说。那祁公子初来府上时,明明身为下人,却是想尽办法勾引老爷。平常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身子却龌龊得很。有一次还故意害老爷受伤,不光如此,又勾引从前的军师大人,身边还有个突来的什么属下,也是日日缠绵,好不快活。如今做了攀枝凤凰,向来是瞧不起我们这等人的。祁公子说的话……公子可别往心里去,不过是贱人贱语罢了。”
子山放下茶杯,“那哑巴竟是这等卑劣之人?将军不甚在意吗?”
翠儿道:“老爷当然在意,因着这些事还把他关入过暗阁的,受了好一番刑罚,这才稍稍归顺着。不过如今身怀有孕,定是老爷的心尖宝了。奴婢……都替公子打抱不平,那人早该滚出将军府,沿街乞讨去。”
“多谢翠儿,不过……你我之间的谈话,可要保密哦。”
子山笑着说,又垂下眼思量着,许是他目的太过明显,反倒弄巧成拙。
翠儿依旧脸红道:“是是是,公子。”
子山又道:“我也是受皇上之命,派来监视祁公子的,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翠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并无他心。”
翠儿回着:“公子真是胸怀不凡啊,奴婢实在是打心底里敬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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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卫长临才在近黄昏之时堪堪到府。
看着将军有些歪歪倒倒,朱并修连忙在身边扶着。
“将军,眼下您酒醉不轻,可需要回落清阁?”
卫长临面上红着,眉眼肃杀,但却慢慢道:“去……书房。”
金管家见到老爷,急急迎着,见酒醉如此便担忧道:“老爷……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可别喝伤了身子啊……”
卫长临道:“多事。”
朱并修扶着往前走,侧过头对管家说道:“金管家,劳烦你差人去与祁公子说一声,将军今夜平安回府了,只是在书房休息。”
金管家回着:“是是是。”
落清阁。
祁云百无聊赖的站在窗前,明明眼前漆黑一片,但他总想着府中天边绯红的烧云。
阿盈走来道:“殿下,将军回府了,不过今夜是在书房休息。”
祁云颔以应,不求别的,只要他回来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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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慌忙跑到茶昕阁,见着子山公子便道:“公子公子!老爷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前些日子您不是新作了曲,想献与老爷吗?眼下许是个好机会呢……”
子山起身,抬手亲昵般摸了摸翠儿,道:“多谢翠儿,我这便取琴前去。”
他转过身从一旁取过墨琴,抱于怀中立即出了门。
翠儿脸红心跳的偷偷看着,愈走愈远的那抹白影。
子山跨过月门,眼神略带嫌恶的看向自己的手指。
“如今让将军打心底认可他,才是权宜之计。只要一擒住对方身心,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子山神情淡漠,继续自言自语道:
“……那个哑巴依着将军令不能出阁,身边也常有下人伴随,若是想弄掉其腹中之子,只能等将军不再重视那人……”
不过……很快了,很快他就能和师傅再次团聚了。
朱并修将卫长临扶入书房椅上,又差人端了杯水来给将军醒酒。
卫长临放下瓷杯,暂且清醒半分,随后轻轻挥了挥手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