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三十七,来不及了,陆予心随便找了件T恤换上,也顾不得今天会不会查校服。
重新做好的咖啡也只匆忙喝了几口,就坐在了陆天华的车上,记忆中陆天华上次送他去上学还是初二,眨眼过去三年了。
那是个极其普通的早上,冬天,天亮得很晚,也是这样被催促了好几次才出门,出门时还是黑着,陆天华把他放到了校门口就去公司了。
那样普通的日子,他竟然还记得,有时陆予心会觉得自己记性很好,会记得别人随口提起的日期,还有或许根本不重要的日子。
今天也是极其普通的一天,像过去的无数个周三。
他忘了哪个老师曾经讲过,万事万物本是没有意义的,是人类的情感赋予了它们特别的意义。那他想这个周三也是,失眠的夜晚,打翻的咖啡,送他去学校的爸爸,和坐在他旁边的李澈。
很普通,但也特别。未来还会有无数个周三,但再也没有哪一个是今天的周三。
特别的周三还远远没有结束,到了校门口,陆予心不得不在前面再加上个修饰词——倒霉。
特别倒霉的周三。
还没踏进校门,他就远远看见上学第一天的秃头主任又站在门口查校服。
对,他没穿。
他的校服正躺脏衣篓里喝咖啡呢。
没穿校服倒不是大事,顶多给班里扣两分,被老韩批一顿,这个月的文明班级又拿不到而已。他是插班生,没那么强的班集体责任感,拿不到就拿不到呗。
关键是,得搞一周室外值日。
他再也不想站在教学楼前扫树叶了!
察觉到他停下的脚步,走在前面的李澈也跟着停下来,回头问:“怎么了?”
陆予心看着站在校门的教导主任,为难又尴尬地笑笑:“我没穿校服。”
这没办法,谁让他今天这么倒霉,他真觉得自己跟学校犯冲,不过陆予心坚信这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学校的问题。学校跟他八字不合,克他。
快迟到了,学生们都急匆匆地往学校里走,偶尔有一两个没穿校服的被拦下,登记上班级姓名之后又匆匆往教室赶。
远远的,教导主任那双堪比360度无死角监控的眼睛往这边转过来。
“算了,走吧。”
不就是一周值日么?比在教室里死气沉沉早读强多了,大不了再拉着张瑜陪他一起。
陆予心越过李澈继续往校门口走,短短十几米的路,硬是被他走出了壮士出征的气势。
秃头主任又拦下了个没穿校服的男生,那男生还染了一撮黄毛黄毛,被拎到一边严厉训斥。
陆予心打算趁着机会溜进去,在离校门还有几步的地方,身后跟上道熟悉的身影,紧接着肩膀传来暖和的温度和轻微的重量。他偏头一看,是件校服。
李澈从他身边走过,掠起一阵微风,半分钟前还在身上的蓝白校服外套,此时正搭在他的肩头。
陆予心一时没反应过来,前面的人已经踏进了校门。
“诶!没穿校服那个,站那!”没人能逃过秃头主任的无死角摄像头,“就你,穿白T的男生,你哪个班的?”
李澈停下脚步,黑色书包单肩背在肩膀,课本的重量将他的右肩压得低沉。
今天他的外套里,没有另一件夏季校服。
他回过头,声音清朗:
“高二一班,李澈。”
教导主任愣了下,隐约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短时间内又想不起来。一班都是尖子生,向来很守校规,他们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因此不穿校服的很少见。
但校规就是校规,好学生也一样。他指着旁边的本子:“过来写上班级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