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若平時小算一手多用蓍草,此番掏出來百年龜甲,實是因為坐臥難安,只求盼得一個準確的念想。
燭火灼燒著龜甲,秦雪若默問喪禮吉凶,只見龜甲之上,本是均勻地出現裂紋,陡然間突生變故,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紋從斜方橫生,貫穿龜甲的對角。
秦雪若面色一喜。
這個卦象名叫,「絕處逢生」。
可是禍福相依,絕處?何為絕處?是誰的絕處?是否意味著,喪葬之禮上會先出現什麼事端?
懷揣著一夜憂愁,天明之時,秦雪若為,北方陣列隊抬棺,在已然搭建好的祭台之前整裝列隊,連帶著雪崩中喪生的其他士兵們的喪事一起辦了。
其餘各陣按照舊制排開,一同默哀著並肩作戰的同袍。
列在最前端的,仍是大珨太子、戍北軍至高無上的統帥,列列威壓,席捲四方。
天高珨王遠,戍北軍中眾人,怕是只知道太子,而不知道珨王了。
寒浞在每個將士的眼中都是與他們一起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如同太陽一般長明的精神領袖,可秦雪若總覺得這人的眼睛裡蘊藏著無限的風雲,還不如他的女兒寒祺陽光。
軍歌角聲四起,悲音連天,層雲逐漸蔽日,仿佛天地也為此哀傷。軍歌起源於珨國的古語,很多音節晦澀難懂,秦雪若自是聽不懂的,仍被氛圍所感,不自覺得鼻頭一濕。
加上守了一夜未曾合眼,臉色難看得像女鬼,不過呢,她奔喪時排場大得舉國側目,戍北軍中人也未曾高看她兩眼,她憔悴愁眉時戍北軍人也不會腹誹嫌惡,他們大概就是主打一個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意外的是,寒祺居然悄然遞出了一句關心:
「聖女臉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適?」
秦雪若連忙展了一個無瑕的笑容,低聲道:
「謝過王孫關心,我並無大礙。」
寒浞似乎是不滿寒祺在這種場合說小話,微微側了側臉,眼角餘光如同毒蛇一般往寒祺身上鑽,寒祺連忙噤聲。
一套又一套的珨禮過去,秦雪若懷抱著禹應煥遺留下來的佩劍純闕,一步一步拾級而上,登上已然燃起熊熊烈焰的祭台,百夫長抬棺,亦步亦趨。
禹應煥是北境人,北境氣候嚴寒,風雪連天,地底下是經年不化的凍土,因此不尚土葬,而尚火葬。
把他抬到祭台火堆里燒了,葬禮便算成了。
嫁衣是秦雪若幼時,母親和族中的繡娘一針一線為其縫製,使用金絲銀線,緞面用的族中一年才產十匹的浮華錦,為她籌備整整備了十年,卻無緣見證她的幸福,恐怕此生不得不辜負母親和族人的辛勞了。
因而秦雪若步履十分沉重,一步一步踏得心裡重得很。
祭台搭得夠高,幾乎通天,耳邊風聲烈烈,北風捲地,吹得秦雪若臉頰子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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