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倒了碗酒喝,然而才喝下第一口,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放下碗,急忙问道:“方采走了有多久了?”
无情一眼看出了追命心中所想,道:“很久了。你想追她吗?你不是说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我真不小气,我只是才想起我的东西还在方采那儿没要回来呢,追命叹了口气又不好在无情面前说。
那一把飞刀,在最开始抓到方采的时候追命没要回来,是因为审讯正事比私事重要;后来追命也没提,是因为方采正在伤心之时,他哪里好向她讨东西?一来二去,全心全意办案,他都差点把这事忘了,现在想起来,方采已走远了。
追命摇摇头道:“算了,走就走了吧。”
现在是没空追她,等把此间事都了,等有足够的空闲时间的时候,他崔略商若是想追一个人,还有追不到的道理?
无情见追命的样子,将方采所说的话信了三分,遂道:“其实方采临走之前有让我还你一样东西。”
拿出袖中那把飞刀,放在了案上。
追命刚才所有的情绪,此刻统统都变成了郁闷,道:“你是说,你对这刀没印象了?”
无情更诧,依追命的意思,送他刀的人,自己应该认识?正当他思索他认识的与追命交好的姑娘有哪些之时,只听追命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无情略觉不满,道:“你笑什么?”
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适才的郁闷,再到这会儿笑出来,无情想不通追命是怎么回事。
追命忍不住他的笑,道:“大师兄,你刚才不高兴,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以为那刀是谁的?所以,我可以认为,你刚才是在吃醋吗?”
心情大好,追命的心情大好,他已经不在乎无情居然忘了这把飞刀的事了。
追命就是这般想得开。
无情不想承认他的确有一点点吃醋,声调如古井水般毫无波澜,道:“我没有不高兴。你既不说,那便算了。”
追命道:“我说我说,刀是你的。”
他是不能看无情不高兴的,无论何种原因。尽管无情因为这个原因不高兴,他是真的很高兴。
这回轮到无情呆住了,道:“我的?”
追命这时顾不得是不是会被无情笑话了,两指取起飞刀往空中一抛,当飞刀又回到他的手上,他道:“记得你拿这刀打过我吗?”
无情想了一想,道:“不止一次。”
追命一个愕然,接下来的话差点都说不下去了,隔了半晌,他才道:“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次,在味螺镇的寒夜里,追命记得清清楚楚,他因为疼惜而多看了无情的双腿一会儿忘记转移视线,被无情一刀扫落额前两绺丝。无情也同样记得清清楚楚,他头一回因为一个人的目光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无情道:“这把飞刀,是当年……”
追命道:“你走之后,我给收起来了。”
无情心中一动,良久,才轻轻问道:“为什么要收起来?”
追命不禁地笑,道:“这个这个,可能是怕浪费吧,收起来还能用。”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无情更不信。
无情微微笑道:“那后来呢?后来我打你的暗器,你怎么不怕浪费给收起来?”
说完恍然记起,后来他拿暗器扔向追命,那都是他们成为师兄弟之后的玩笑了。因此后来,都是他怕浪费,而把暗器又收回,毕竟神侯府不比蔡相府,没那么银子供他拿着暗器来玩。
追命却道:“这不一样。”
这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未来是否还能再见那个孤清冷傲的孩子一面,收起飞刀是为了留个念想。等真的见到人了,那把飞刀贴身多年,早已带上了他的体温,自然更舍不得了。
两个人说话间,追命已装作不经意地侧了侧身,悄悄将飞刀揣进怀里。无情的眼睛怎么可能没看到?看到了,偏过头,随追命小动作,自己只当没看见。
追命道:“大师兄,这下不生气了吧?”
无情道:“我没生气。”
这是实话,他有不高兴,却没生气。
这会儿更是什么心结都解了,很平常地纯是难掩好奇地问闲话般问追命,道:“那么,那个人是谁?”
追命糊里糊涂地道:“那个人是哪个人?”
无情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怕追命又不安了,遂补上一句:“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一句话,让追命觉得比方才还要冤枉,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无情提醒道:“办万通钱庄的案子的时候,你说过一次。后来我们去雷兄和唐二娘的喜宴,你也说过一次。”
正是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追命咳嗽两声,随即也不由笑起来,道:“我去开门。”
开门之后,看见的是四个熟悉的小脸蛋。
三剑一刀僮同时进了门,招呼了一声:“公子好,三爷好。”旋而道:“秦大人已经将官兵都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