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笑道:“都是一样的。反正有不要钱的酒可以喝,哪里不好?”
无情抬起头,玩味地望着追命隐匿在叶间的身影,道:“哦?那什么时候,让我喝喝你的不要钱的酒?”
追命大笑道:“大师兄你不经常喝吗?老楼的酒你喝过那么多次,我什么时候找你要过钱?”
话落,他又舔了舔唇,后悔自己不该把酒葫芦放在地下。
无情忽地道:“三师弟,连我都不愿意透露吗?
追命不吭声。
许久许久,无情有些疑惑地欲要再问,这时才听树上传来声音:“大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那个人他……不会喜欢我的。”
追命的语气很平淡很轻松,就像是平常和无情聊天的语气,让无情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沉默。
时间沉默了好一会儿。
无情道:“三师弟……”
追命截道:“大师兄,谈正事。”
无情立刻道了一声:“好。”又道:“温如虽死,但线索却并没有断。你还记得温如放出血虫之后,说过的一句话吗?”
追命道:“她说,要怪就怪你家主子,当年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无情道:“万通钱庄伙计的主子自然是关敬,可是温如现在还年轻,初出江湖不过两年,之前一直是温家六爷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从未出过远门。”说着摇了摇头,“她是不可能与当年的关敬有什么仇怨的。”
追命沉吟道:“所以,所谓的当年的事,很有可能指的是她说的那个人。”
无情道:“不管是谁,现在的关键点都在于——”
追命道:“关敬。”
无情道:“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
追命道:“我们去关家。”
无情点点头,又道:“只不过,如果凶手果真是针对的是关敬,万通钱庄也不止一家。”
追命知晓无情话里的意思,若凶手真是因为为了对付关敬,而以至于牵连到关家钱庄的人,那么杀戮一开,恐怕不会停下。
可是,究竟是怎样的仇恨,能一至于斯?想到此,无情和追命的心里都有些沉重。
他们更在考虑的是,他们只有两个人,但万通钱庄不止一家。
追命突然道:“其实也不止我们两个人。大师兄,你也该让他们去磨练磨练了,我知道你是想保护他们,可也不能总把他们留着身边,什么事都替他们做了。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在江湖上闯荡好些年了。”
无情听懂了追命是在说三剑一刀僮,他抬起头,看了追命一眼道:“你倒也不自谦。”
追命笑道:“实话实说嘛。”
的确是实话,无情也清楚追命说的有道理,追命的江湖经验要比他们都丰富得多,想到这儿无情的思绪忽然飘了飘——也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知道追命有真心喜欢的人,他刚才是真心为追命高兴,却没有想到……
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没眼光,不过既然追命不想让自己问,那自己就不问。
无情道:“那好,分头行动,你去叫他们,我去准备,我们越早出越好。”
心有灵犀,几句话商量完毕,无情推动轮椅离开。
追命跳下了树。
抓起放在地上的葫芦,适才一直没能喝成酒的追命终能猛灌几口,随后一只手拍了拍手里的葫芦,自嘲笑道:“紧张么……这么明显?”
他摇了摇头,走去了三剑一刀僮的房间。
三剑一刀僮在一间客房里睡觉,睡得很深很深。
一阵有节奏的敲击枕屏的声音忽然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四僮被吵醒,挣扎着朦胧的睡眼,还未看清是什么人,便咕哝着道:“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烦死了!”
一面说着,一面努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四个孩子只愣了愣,瞬间都起了身,齐声赔笑道:“三爷。”
追命身体斜靠在屏风边,笑看着他们,道:“怎么,扰你们清梦了?其实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我跟你们家公子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睡好了。”
他说罢,作势欲走。
四僮齐齐迅下了床,讨好地笑道:“三爷……您叫我们有事吗?公子呢?”
追命走到了案桌边就已坐下,喝着酒看着他们,笑道:“你们家公子不愿意做坏人吵你们,就让我一个人来了。”顿了顿,旋即一本正经道:“是有事,有重大的任务要有劳你们,”
四僮立刻挺直腰板,道:“三爷,您说!”
无情和追命商量的事,说难并不难。由无追二人前去永州关家,了解真相;而四僮则各自去周围几个县,调动官府兵马,保护好关家的钱庄,只要让凶手无从下手就好。
三剑一刀僮难得有机会不跟在他们的公子和师叔身边办事,少年心性都想表现自己,闻言自然高兴,都忙着立下了军令状。
追命再嘱咐了他们一些该注意的事情,起身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知道你们昨晚很晚才睡,都坐马车走吧,路上还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