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要打起来了,应采媚还真不敢让他们正面交锋……
霍景睿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撩起应采媚的一束墨发,在指尖上缠绕把玩:“爱妃此言差矣,医毒不分家,连霄会蛊术,又有什么稀奇的?”
他就不相信,依照连霄高傲的性子,会放任自己有不知道的。蛊毒,也算得上是毒术的一方面了,又怎会一点都没涉猎?
“皇上未免太过于武断了,要是这么说,难道妾懂一点,也是凶手了?”应采媚微怒,瞪着他淡淡说:“或许是妾自导自演,派人刺杀皇上,又装作在皇上身边,好不动声色地带着你去赏荷。要不然,又怎会那般巧合,说遇上就遇上了?”
皇帝揽着她,轻轻笑了:“爱妃莫恼,朕要是没有证据,又怎会胡乱诬蔑连霄?”
他从御案上拿起一张宣纸,上面赫然是一副人像画:“这是受审的犯人们口述后,由宫廷画师亲笔所画。爱妃瞧瞧,这里面的人是谁?”
应采媚不用看,就明白画上的人肯定与连霄有几分相像,又或许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她撇开脸,不屑于看:“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世上相貌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
反正,应采媚说什么都不相信了。
皇帝摇摇头,知道她偏袒连霄,不过没关系,他的目的并非让应采媚立刻就爱相信:“无妨,爱妃迟早会信朕的。”
大掌抚着她的小腹,霍景睿柔声问:“今儿都进了些什么吃食,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妾好得很。”应采媚眨巴着眼,这胎儿倒是乖觉,身子除了倦怠了些,也没哪里觉得不爽利。
“那便好,不如到御花园走走?若是累了,让人把轿子送过来便是了。”皇帝想着太医刚才嘱咐的,孕妇每天走动一下,对胎儿有好处,只是不能太劳累了。
应采媚早就在怡春殿闷得不行了,听说皇帝终于松口让她出去转悠,立马点头。
可是,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心知这回去御花园逛逛的事又得往后挪了,不由皱眉:“怎么了?”
太监总管踉跄着跑进来,见两位主子的面色不好,小心翼翼地禀报:“回皇上,禀娘娘,桃源殿相继几个奴才都病倒了。先前病倒的两个,其中一个原本被太医针灸后稍微有了起色,刚才却突然病情加重……”
应采媚摆摆手,打断了他:“那个病重的,难道是我以前的宫女白梅?”
太监总管连忙低下头,恭谨地答:“回主子,是的。”
应采媚蹙眉,不用说,殿外的喧嚣,很可能是因为桃源殿的事传了过来,引得殿外的青梅失态地惊呼。
皇帝不悦,居然有奴才敢在御书房外吵闹,真是不要命了。他明白应采媚取代了原来的应美人,对这两个大宫女多番照顾。不过照顾得多了,反而让两人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等太医前来禀报后,应采媚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这症状分明是……怎么可能?
原本听着青梅大约说的,她心里只是有些奇怪。
如今太医明明白白地说了,那些邪风入体,还真是推托之言。白梅的性命,怕是堪忧了。
应采媚凝神,转过头问皇帝:“皇上,可否让人把白梅送过来让妾瞧一眼?”
皇帝迟疑了片刻,只说:“派人送那宫女到御书房外,爱妃不能靠近,稍稍看一眼便是了。”
皇帝肯松口,应采媚吁了口气,不亲眼看见,她还是不敢相信的。
等两名侍卫把白梅送过来时,数日不见的大宫女,已是面色憔悴,瘦了一大圈,苍白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青梅大吃一惊,她去探望时,白梅虽说面色苍白了点,却没这般厉害,难道刚才的恶化如此糟糕?
应采媚皱起眉头,白梅已经是奄奄一息,怕是没有救了。
她看了眼身旁的皇帝,后者即使医术一般,也看出来了,白梅已经救不回来。
“抬去偏殿门口,让太医让她醒过来。”
皇帝吩咐完,应采媚不忘叫一旁已经泪眼婆娑的青梅:“你也跟着去,见上最后一面也是好的。”
最后一面?
青梅呆了呆,从未想过只是寥寥几天,她就得跟这个一直相依为命的妹妹阴阳相隔。
她茫然地跟着去了偏殿,眼瞅着太医下了几针,白梅便慢慢转醒过来。
太医不忘小声提醒青梅,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只有半刻钟的时间,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摸着白胡子,太医做主,叫侍卫都走远一点,好让这两姐妹能好好说上话,也算是主子给的恩典了。
“白梅,有姐姐在,你别怕。”青梅擦干眼泪,握着白梅的手挤出一点笑容来。
白梅摇摇头,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但是浑身只有轻松和满足:“姐姐莫伤心,这是妹妹选的,绝不后悔。”
青梅一愣,完全不了解白梅的意思。听妹妹说的,这不是病,而是有内情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梅的瞳孔却是涣散了,似是陷在美好的回忆里,喃喃说:“我终究帮到了他,即便是一点点,也足够了。姐姐别伤心,我这就要跟爹娘见面了,我好想他们。”
“瞧,娘亲来接我了……”
白梅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唇边扬起的笑容越发深厚了,眉眼弯弯,满脸幸福和憧憬,渐渐没了声息。
青梅泪流满面,只能缓缓伸手,把白梅瞪大的眼慢慢合上。
白梅心里有了一个人,她是知道的,还以为过一段时间妹妹会想明白,两人之间是云泥之别,便会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