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神情带着一丝笑意,像是要考验她似得,继续问道:“可若朝廷,并没有多余的钱粮,来供应打仗呢?”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只能和亲咯。”姜初月眉头轻蹙,心中不禁思考,朝廷不会真的没钱了吧。
这般想着,她还是说道:“不过该打的战,仍旧无法避免,顶多是拖延一段时间,给朝廷喘息的空间。”
建元帝喝着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姜初月说的话。
内容又转变到:“你此次赢了拓跋骏,按理朝廷是该给你授官的,你可有什么想法?”
姜初月嘴角扯起一个笑,她哪敢说什么想法,也不知父皇是不是试探她。
虽然上次说给她撑腰,但她却不敢当真。
父皇儿女众多,并不只有她一个,这看似深厚的宠爱,不知背后,会隐藏什么风险。
就像母后薨逝的那段时间,她从宫人口中听到父皇要将她送去行宫的消息时,她是不相信的。
她跑去父皇的宫中求证,可父皇并不见她。
瓢泼大雨从头顶倾泻而下,从里到外的衣裳,湿到可以拧出水来。
这座宫殿,她曾来过多回,那些平日里对她笑脸相迎的宫人,此刻全都换了一副神色。
他们冷眼旁观,窃窃私语,没有人来替她说一句话。
勤政殿大门紧闭,只有一句“陛下在接见朝臣,不方便见人,岁宁公主请回。”
可她从日初跪到半夜,却没有见到一个朝臣。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疼她爱她的父皇,会是如此的绝情。
到她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勤政殿的门,踏不进来半步。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她第一次感受到勤政殿外的青砖,是如此的坚硬。
感受到夏日的天气,竟然是这般灼热,暴雨是说来便来的。
上一刻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可能雷霆风暴。
如今父皇依旧如当年那样疼爱她,可她却不敢再把这份宠爱,放在心间。
没有人知道,她的膝盖在雷雨天气,会隐隐作痛。
她谁也没有说,就像她从长安离开的那天便知道,从今往后在这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从此欢乐也罢,苦恼也罢,开心也罢,痛苦也罢,全都需要她独自承担。
那个爱她如命的母亲,终究消失在这重重宫阙里。
思及此,她神色难掩悲痛,低声道:“父皇,朝廷之事,儿臣不敢参与。”
虽然极力隐藏,可她突然变了脸色,还是被建元帝现。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皱着眉头问道:“如何是这副神情,害怕朕说话不算话?”
姜初月摇摇头,将心中的万千思绪压下去,只是道:“儿臣突然想到母后了,所以有些难过。”
“你是你母后亲手养大的,想起她倒也正常。”建元帝看着窗外,“不过她若在世,定也不希望你伤心,所以开怀一点。”
“还有朕在这儿,怎么没了母后,连父皇也不要了?”
姜初月抬起头,面上竭力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道:“自是要的,父皇永远是儿臣的父皇。”
听见她的话,建元帝眼中闪过一抹极淡的暖色,声音也显得更加平和:“今日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