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底也正是各家各府走動最為密集的時候,今日,徐氏帶著府里的幾個小姑娘來到陳家拜訪。扎拉豐阿跟在表妹張若沐身邊,認識了一大波她的好友。陳家乃大族,聚居生活,家裡有一排好幾個姑娘。
張若沐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跟她玩得來的大約也是這個性子。扎拉豐阿坐在邊上,看著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時不時旁邊一同坐著的陳家大姑娘攀談幾句,倒也算合群。
徐氏與陳夫人坐著閒聊,扎拉豐阿也聽了一耳朵事。這夫人之間交際的重要性可不小,很多消息也是在這樣的拜訪里傳播的,通家之好,互通有無,雖然內宅與外院分開,但消息卻不是。
徐氏回到家中便把道理掰碎了給扎拉豐阿分析,朝堂的風雲變幻,婦人之間的各種攀談的技巧,以及如何應對各種人。張若沐不樂意聽這些,卻也乖乖在一邊聽著。
徐氏又以給林府的禮單回禮為例子,跟她講了一通這裡頭的官司。扎拉豐阿其實接觸過這些,以往她也僅僅是給張府的人備禮,不用太過講究,卻不是半點不知。她試著寫了一張,用自己特製的花簽給黛玉也去了一張禮單,除了兩個小擺件,還有就是自己習字的帖子,兩本雜記以及一張琴譜。徐氏給她加了一些應節的東西,荷包布匹等等。
幾次三番下來,她也算是有了頭緒,也能幫著徐氏分擔一些。
張家人對於扎拉豐阿很是疼愛,因著張妙芝的關係,對她尤其好。有時候扎拉豐阿會覺著自己像是掉進了福窩,有人教導著往前走的路格外順暢,這也是她一刻都不敢鬆懈的緣故。
現如今她算是提前進入狀態,每日去張夫人處請安,再跟著徐氏去處理家務。午後,稍事休息,接著面見各方來客,有時候也會出門去訪客。晚上還要聽古嬤嬤總結這一日的收穫,就這樣穿插著各種事情,過完了一天。
磕磕絆絆過完了這個年,扎拉豐阿成長了不少,等開春再去見人時,通身的氣質都讓人耳目一。
扎拉豐阿是混血兒,本就美,原本有些木,現如今倒是逢人帶上三分笑,不愛多話,卻看著氣質絕佳。張夫人時常與徐氏感慨,扎拉豐阿越來越像當年的女兒,通透明朗,一雙黛目清潤瀲灩,甚為迷人。
而這邊的林霽卻帶著林黛玉去了京郊的莊子,冬日裡事少,在家過完初一,給滿府的人發了賞錢,便輕車從簡來到莊子。少了那世事紛擾,倒多了幾分清閒,幾分閒。
林霽這段時間算是活得比較鬆懈的,一朝中舉,又逢三年孝期,為免人非議,他放下了從前的種種,回歸生活的本質。
莊子裡的花草繁盛,冬日的氣息似乎從來沒有到來過。溫潤的空氣,氤氳著的各種香氣,都讓人心曠神怡。午後,扛著一把魚竿,提著個小桶的,帶著林黛玉來到河邊垂釣。
林黛玉也背上了她的畫架,這是林霽送與她的一份禮物,也是林黛玉最喜歡的東西。林霽釣魚時,她便用鉛筆刷刷刷畫著這一方景色。
這一套彩筆是林霽著工匠製成的,請教了好幾個外國傳教士才成功做了出來,很適合初學者。而林黛玉在林霽講解了基本的筆法後,靠著自己練習,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畫法。年前張府送禮來,她拿到的未來嫂子給她送的禮物,別的倒是沒什麼,只那兩本遊記卻深得她心。
林黛玉這次來莊子裡,也將遊記帶來了,自己雖不能雲遊江湖,卻能從文字上一覽大清帝國的山水風景,水土人情,別有一番風情。
林黛玉看著藍天白雲在自己筆下成型,還是蠻有成就感的。可惜不是春日,否則風景更美。
林霽釣魚用的餌料是特製的,加了些香料,雖則這裡是條小溪流,水流有些湍急,卻也接二連三有收穫。林黛玉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跑過來圍觀,見哥哥的魚竿上的浮標一有動靜就喊他,一有動靜就喊他。連續好幾次放空,林霽有些無奈的看著林黛玉。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好了,我去畫畫了。」林黛玉見林霽表情不對,趕忙走人。嘴裡還嘟嘟囔囔的說道:「自己手藝不好還要怪我,真是。」
林霽耳力過人,自然聽到了,啪的甩了個小水珠在她腦袋上,以示警告。林黛玉撇撇嘴伸手擦掉,拿起畫筆繼續自己的畫。
正當兩人忙活的時候,胤祥來了。
年剛過,年紀長了,這身量也見長。胤祥較之兩年前已經長高了不少,看著已頗有少年人的風姿。
他曾跟著胤禛來過這個莊子跟林霽會面,此番也是聽說了林霽帶著妹妹來了這個莊子小住,這才打算過來看看。有私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林霽幫忙引薦無嗔。他想給妹妹請個好些的女大夫,為她調養身子。
遠遠就看到河邊有兩個人,亭亭玉立的少女帶著紗帽在畫板前繪畫,俊朗少年在河邊垂釣,河水叮咚,草木隱隱帶綠,看著就像油畫一樣美。
林霽在胤祥還未走進便起身相迎,還提醒林黛玉放下帽檐,「十三阿哥,好巧。」他看著胤祥,不懂為什麼他會在這兒。
「不巧,林都尉,我有事相求。」胤祥雖沒有行禮,態度卻挺可親的,與前幾次相見不同,這次的胤祥給林霽的感覺要更成熟些。細算下來,過完年,胤祥也才十五歲,倒也不小了。
沒想太多,將人往院子裡迎,「十三阿哥這邊請。」林霽帶著胤祥走在前面,林黛玉乖乖跟在後邊,盯著眼前的人直看,胤祥覺得自己的後背都要被看出個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