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是乎内心,眼前这政通民和的盛景……”
老太监马屁还未拍完,忽然听到阵阵惊呼,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钻出个青袍官儿,身后跟着一群百姓,强行冲开禁军挡在銮驾前。
“臣,京都巡察御史魏衡,有本奏!“
魏衡跪在銮驾前,双手举着奏折,几个禁军吓得瘫软在地。
无论魏衡是对是错,只防守不利之罪,就够判个流放千里。
十来个百姓跪在魏衡身后,哭哭啼啼诉说冤屈,叫喊着求陛下主持公道,严惩贪官奸臣。
附近百姓沉默不言,骇然的看着青袍官儿。
戏文中有不少犯颜直谏的剧情,结局都是圆满落幕,皇帝爱民如子,斩了贪官,升了好官。
只是大家都明白,那是编的故事。
老百姓喜欢这种剧情,根本原因是现实太残酷,只能寄托于演义话本。
建武帝当着百姓的面儿,不好怒,语气温和说道。
“魏爱卿,今天是朕的寿辰,且将奏折送去丞相府,先由周爱卿看过。”
“陛下,臣已数次上书,周相敷衍了事。”
魏衡不给建武帝再推诿的机会,直接说出奏疏内容:“臣查明威远侯三十条大罪,证据确凿,请陛下圣裁!”
百姓听到威远侯的名字,忍不住出惊呼声。
这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战功赫赫,统领京营,称得上军中第一人。
去年冬季,蛮族入侵。
威远侯奉命去北疆督战,捷报连连,传闻将成为大乾第一位异姓国公。
建武帝脸上喜色消散,冷声道:“魏卿在教朕做事?”
“臣冒犯君父,属大不敬,自请革职入狱,全凭陛下落。”
魏衡将官帽放在地上:“只求陛下严惩威远侯,为百姓伸冤,还死者公道,还我大乾朗朗乾坤!”
建武帝目光扫过周围百姓,忽然有些后悔巡街,否则轻易就能打了魏衡。
随后看向随銮驾巡街的周丞相,魏衡就属于他治下的文官,怎么带的队伍,怎么组织的工作?
周丞相眉头紧皱,苦着脸不知怎么解释。
文武平衡是陛下的手段,也是百官认同的局面,平日里斗争都有尺度,绝不可能这般撕破脸。
无奈低声说道:“陛下,是否由臣出面将魏御史带走?”
“他赌上了九族,你带不走!”
建武帝冷哼一声,稍作沉吟心有定计:“魏爱卿说说,威远侯犯了什么罪?”
魏衡明知陛下恼怒,却没有任何紧张,来之前已经安排好后事。
“其罪一,贪墨军饷!建武十二年,威远侯虚报北疆军卒数目,从户部冒领白银二十二万两!”
“其罪二,倒卖京营军粮……合计贪墨三十万两!”
“其罪三,卖官……合计四十二万两!”
“其罪四,私吞田亩……合计五万七千亩!”
“……”
“其罪九,杀良冒功!威远侯嫡子捏造谋反之罪,诛冯家上下五百余口!”
“……”
“其罪十三,威远侯之子强抢王氏酿酒之法,草菅人命,并勒索五千两,人证物证俱在!”
魏衡念到这里,跪倒的百姓当中,爬出来个年轻人,自称王掌柜之子,求陛下为民伸冤。
“其罪十四,威远侯之侄,因口舌之争,深夜纵火,烧死孙氏一家十二口,人证物证俱在!”
又爬出来个百姓,半边脸都是烧伤疤痕,自称孙家唯一生还者,求陛下主持公道。
魏衡声音嘹亮,传遍四方。
前面几条贪墨罪状,数额虽大,却离百姓较远,听起来没有切肤之痛。
后面各种草菅人命的罪状,真实的就生在身边,譬如旁边就是永兴坊,许多人还喝过十里香。
譬如冯家院子大火,衙门判的是意外。
感同身受,自然恼怒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