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撞到堅硬的石柱後,再沒有力氣壓下喉嚨口的血,紅艷的血液便肆無忌憚地從口中湧出,順著下巴滴下,一滴一滴,打在支撐身體的手背上。
「唉——」何長老搖了搖頭,一臉不忍,「這小娃娃也是個硬骨頭,可傷這麼重了還不認輸,不是自討苦吃嗎?」
祝修眼中倒映出忍痛艱難站起,顫抖著手抹去嘴角血跡的少年。修為高深讓他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看到了那雙眼中的不屈,五年來第一次對這個徒弟給予了肯定:「迎難而上,這才是本座的弟子。」
那一直奉承的許長老手一抖,一杯熱茶灑了一半。
還沒反應過來的何長老:「?」
旁邊的一個峰主好心提醒:「祝南,祝峰主的親傳弟子。」
何長老:「!」
萬草谷的某個長老笑著打圓場:「原來是祝峰主的徒弟,小小年紀便有了幾分祝峰主當年的風采,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噗——」
場上的祝南因受傷躲避不及,挨了一掌,又是一口血。
方才還朝氣蓬勃的少年,轉眼奄奄一息。
祝修眼睛微眯,常年不帶情緒的眼裡閃過擔憂。
祝南強撐著盤腿坐下,拿出一粒丹藥塞入口中。丹藥入口後化作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快修復著身上的傷口。
閔儀自然不會傻傻地等對手恢復過來反擊,運起一個靈力球便衝過去,勢要把對手打下台,結束比賽。
已經恢復了些力氣的祝南敏捷躲開,趁著對方由於慣性還保持著前沖的動作,使出一擊靈力。
閔儀的攻擊被躲過,有些震驚,好在反應得快,這才沒因慣性掉下台,不過人也到了比武台的邊緣,稍稍後退半步便會掉下台,十分危險。祝南這一擊若選擇躲過,定然會掉下台。好在這一擊不強,閔儀猶豫了下,選擇抵擋。
兩股靈力相撞,靈力之間的波動逼得閔儀往後退滑了幾寸,掉下比武台。
誰輸誰贏,已見分曉。
一直關注台上情況的祝修自己都沒發現地鬆了口氣,袖內不覺握緊的拳頭已滿是虛汗。
*
「師弟師弟,師兄剛剛表現得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厲害?」
「厲害厲害,師兄以一己之力贏了修為比自己高那麼多的對手,是師弟的驕傲,師弟要以師兄為榜樣。」顧笒煊敷衍地應著。
空氣中的靈力輕微波動了下,這一點小小的變化驚動了顧笒煊。餘光掃了眼空無一物的四周,心中疑惑,但為了兩人的安全起見他並沒有打算探查,而是拉著一無所知的祝南快步走:「師兄的傷拖不得,還是快點去寂容峰治治比較好。」
「誒誒誒?」
祝南被拉得一個趔趄,無奈道:「師弟別走那麼快,師兄跟不上。」
四周靈力泛起一圈波紋,隨之出現三個人。一老者,兩青年。
青年一指祝南的後背,側頭問身旁的另一個青年:「兄長,是這人嗎?」
羅書搖頭:「不弟弟,是他旁邊那個。」
羅城疑惑:「可我沒在他身上感覺到魔氣,不,準確地說,我沒在他倆身上發現魔氣,會不會……是清邪鈴弄錯了?」
「清邪鈴是一品靈器,斷不會出錯,只可能是那娃娃有什麼寶物,剛好掩蓋了身上的魔氣——你之前說,清邪鈴是碰到那把劍才響的?」
「是。」
老者點點頭:「這就對了,他定是蓋住了魔氣,清邪鈴也只有與他接觸才能發揮作用。」
「可……」羅書蹙眉,說出了心中的疑惑,「萬一是那把劍身上的魔氣,與那少年無關呢?」
「對,」羅城點頭附和,「那湮滅本就是容峰主斬殺魔物時得到的,萬一容峰主拿劍時不小心把魔物的血沾到劍上了呢?那魔物非同一般,沾了它血的劍想要徹底清除乾淨恐怕不是那麼簡單。這麼一來劍上難免會帶上它的魔氣,清邪鈴碰到會響也就不奇怪了。」
「這話有些道理。」老者也怕貿然出手會得罪青曜,沉思片刻,決定先打探清楚再做決定,「下午正好是羅城你與顧笒煊對決,到時一試便知。」
「是。」
*
祝南因為服用了丹藥的緣故,傷已好的七七八八,簡單包紮之後還能活蹦亂跳。
「師弟師弟,加油,加油!」祝南舉著手臂揮舞。四周都是圍觀的人,在這麼擁擠的情況下他還把手舉的老高,時不時會被旁邊揮手的人碰一下傷口,疼得直齜牙。
顧笒煊沖祝南一笑,復又回頭去看上方。
高台之上屬於青曜的位子空了四個,除了一眾長老,峰主竟是一個也未到場。
可祝南比試之時,上面分明都坐滿了的。
師尊……
「小師弟,比賽可不能分心啊。」羅城一劍劈來,顧笒煊險險避過,羅城接著一個上挑,顧笒煊的劍險些脫手。羅城又是幾招,顧笒煊艱難躲過。忙收斂心思,找准機會一個掃腿,羅城向後一躍成功避開,顧笒煊藉此後退幾步拉開距離,給自己爭取了一點喘息的時間。
「小師弟不錯嘛。」羅城扔了劍,運起一套功法,四周純淨的靈力緩緩流入掌心,不久便匯聚成一個小小的光球,「看你能否接住這招了!」
看到羅城運法的時候顧笒煊就心知不好,奈何四周的靈力仿佛受人指引般將他團團圍住不能撼動分毫,腦子也分外混沌,宛如被千斤巨石壓。恍惚中對面之人扔來一個發著白光的物體,雖看不真切,但從周圍的靈力波動也知若不拼盡全力,怕是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