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笑着,眼角的细纹又多了几道。姜淑华扯了扯兄长的衣袖,姜岁杪笑着看向这个调皮姑娘。
“小瑛,这是做什么呀?”他俯下身,看着娇俏的妹妹。
姜淑华笑着指着一处绣花,“阿兄,这可是素瑛自己绣的呢!”姜岁杪笑着捏了一下小姑娘的髻,“小瑛真是手巧!”
得到夸奖的姜淑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见饭菜上桌,自己夹了一筷菜细细吃了起来。
姜家人聚在一起,欢庆一年快要结束,新岁将至,带着心愿的花灯送入河水中,随着风起吹动涟漪摇晃。
“岁杪,今日是你生辰,可有所愿?”姜父看着长高了许多的长子。
“无病无灾,顺遂平安。”他瞧着身旁的姜父姜母还有小妹,又望着远处的灯火通明。
少年郎初长成,所愿皆以为来日方长。不想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留下一瞬的璀璨。可即便昙花一现,也足够难以磨灭。
烟火停歇,姜淑华将做好的小香包送给了姜岁杪。“阿兄,里面有一张平安符,阿母与我去国安寺里求的,可要收好啦!”小小的一个,捏在手心却格外有分量。
“阿兄会收好的!”他看着远处的夜色,温柔地笑了。
当寒风吹动远行的身形,姜岁杪与城门遥遥相望,春日的气息即将来临。
一场雪缠绵地飞落,若柳絮一缕散在风中。越往北,雪势越大,到那小城的时候,已然是雪灾了。
瑞雪兆丰年,可雪太大便是苦难。那地里的庄稼被冻坏了不少,城中的乞丐也冻死了不少。
树黑漆漆的立在雪地里格外醒目,像无声的碑,悼念流离失所的亡魂。
拨下的善款被蚕食的不剩多少,孩子看着空荡荡的碗,又看了看地上积得厚厚的雪。拿碗盛了雪,跑回家吃了一口,咽下那一口冰冷的水试图填饱肚子。
或许不久之后,这孩子将躺在雪地里,滚烫无力地死去。他那双大眼睛在瘦小的脸上显得不协调,还盛着未染世俗的清澈,便要夭折在春日前的凛冽。
铲雪,开仓送粮,将物资运送进来。热腾腾的粥温暖寒风中的心,雪也渐渐弱了。
当姜岁杪随着官员回去时,春日的风已然融化了河水,花苞在纸上颤巍巍地等待绽放。
春日小聚,姜岁杪一身红衣,平日素色的温润经雪便有了锋芒,他如同新生的火焰,将为天下奉献自我。
姜淑华穿着夕岚襦裙,沾了露水的花初初绽放,在间娇软一颤。她笑着为归来的姜岁杪倒上一杯酒,细嫩的脖颈落入于端的眼中。
“太子殿下。”姜岁杪行礼,严庚明笑着让他起来。
“玉郎此次令圣上大为赞赏,孤特意来赏春!”严庚明笑着拍了拍姜岁杪的肩膀。
“殿下言过了,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姜岁杪保持淡淡的笑容,春风吹动红衣。
酒饮罢,春光大好。姜淑华撩开面纱微微饮了几口青梅果酒,甜意滑过喉中,却有目光落在晶莹的唇上。
她赶紧放下面纱,摇曳的流苏出一声轻响。披帛落在地上,招惹一分桃色。
一双眼落在那耳上玉珠摇晃,又消失在角落。
于端再次看向那春风得意的姜岁杪,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暮色渐渐落在湖面,严庚明回了宫,临走前他瞧见身旁的姜淑华,戴着面纱,只能看见一双美丽的眼睛。
严庚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在暮色中看了一眼姜府。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除了于端。
姜岁杪被皇帝器重,有意辅佐太子。“姜岁杪这等人才,实属难遇,若是能为儿所用……”
皇帝点点头,姜岁杪的聪慧他已经试出来了。
皇帝选秀,那于家的女儿成了皇帝的新欢,圣眷正浓。
于端暗自打听着姜淑华的消息,又通过那于贵嫔的耳朵,知晓了不少。
太子生辰,各家贵女争奇斗艳,那高座上的皇帝审视着那一张张脸,和皇后私语几句。
最后是姜淑华与容惊妤合奏,那容将军的爱女舞剑,姜淑华在一旁弹琴,琴声忽急忽缓。严庚明饮酒一杯,一双眼落在那抚琴人身上。于端注意到太子的心思,轻佻地看了眼猎物,可惜太子不会如意了。
容惊妤舞剑生花,身姿轻巧。皇帝见此舒展了眉头,和皇后私语片刻。
琴声至,剑落余响,皇帝重赏,严庚明的心如同拨乱的弦。
夜深宴散,太子被皇帝召去。
“吾儿心仪之人是姜家那女儿?”皇帝看着红了脸的严庚明,脸色晦暗,“朕相中的是那容将军的爱女!”
“为何?”微红褪去留下苍白,严庚明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之前朕是允你有心仪之人,可朕不知竟是那姜尚书的女儿!”皇帝看了一眼严庚明,“姜家已经出了个可堪大任的嫡子,但若是姜家再出个太子妃,那这朝中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