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允失魂落魄地回到庆阳宫,秦姑姑正在屋里做女红。
看到楚成允的样子,便知道今日又碰壁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去厨房里端了热甜汤上来。
瓷器碰撞,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有些刺耳。楚成允埋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喝。
喝着喝着眼泪又滚落到了碗里。
「姑姑,阿允要怎么办?阿允惹皇叔不高兴了。」
秦姑姑看得心疼,「殿下这几日都做那么多糕点了,回回被拒,就别再做了,想些别的法子吧。」
别的法子?楚成允忽然想到,写信,再写封信。
他激动起身,跑去书房,执笔开始书写。
要写什么?悬腕执笔,却半天没有落下一个字。
于是他又去翻书,庆阳宫书册本来就少,能翻出表白的诗句全是些,“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之类毫不贴合实际的玩意。
这几句写上去,楚成允自己看了都想作呕,更何况如果被楚长卿看去,对方会如何作想。
纸团丢了满地,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入夜了。
楚成允坐在桌前,对着窗外的木槿呆,六月的木槿花已然竞相开放,洁白如棉的花骨朵坠在枝头,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有淡淡的香气散在空气里。
楚成允忽然想起皇叔说的那句话,「再是甘甜,喝了也就没了。」
他苦笑出声,最后一次机会吧。
再不行……
……
今日有事,楚长卿跨出重华殿时,外面已是星子满天。
他抬脚大步朝宫门口走去,黑色金线云纹长靴踩在干净的宫道上,出沉闷的响声。
宫墙上挂着纸糊的灯笼,楚长卿抬眼望去,长长昏暗的甬道空无一人,从下午入宫就没看见那小子,这是怎么了?
忽然想起,昨日那小子拽着自己袖子流泪的模样,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一路走来,视线寻了好几遍,依旧没有见到那小子的身影。
宫道尽头是停放马车的广场。
夜风里似乎有股淡淡的木槿花香,翼王府的马车孤零零矗在广场上,马车旁,一个槿紫色衣袍少年安静地立在夜风里。
微风卷起他的长,拂在白皙精致的脸上,美不胜收。
楚长卿的心情忽然变好。
「皇叔,」见到楚长卿的瞬间,楚成允立马跑了过去。
他今日的着装是不一样,颜色艳丽配上那明朗的笑容,有些……妖娆。
一个散着淡淡木槿花香的香囊递到跟前。
「皇叔,这是阿允亲手做的香囊,放了木槿花瓣,可香了。」
楚长卿接过那香囊,杏色稠布,绣着几朵花,粗看还行,仔细看去,手工不是一般的差,桃花不像桃花,梅花不像梅花,木槿花吗?有些像,太潦草了……
「阿允昨夜才学的,有些生疏,没有绣好。」楚成允捏着手指,像是生怕香囊被皇叔嫌弃。
忽明忽暗的灯火中,楚长卿看到了少年指尖的点点淤青、红肿,他拉过那只手,原本粉嫩的手指上满是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