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窈双眸渐沉,突然觉得自己和薛琰还真是同母所出。
当初得知孟少昶的生父在背后捅孟少昶一刀,明窈用的法子也和薛琰差不多。
那样作恶多端的人,死了未免可惜,总要生不如死才好。
四喜看着明窈的脸色,忙不跌道:“今日不宜出门,姐姐我们还是回府罢,待改日得空,我们再来。”
四喜的声音短暂拽回明窈的思绪。
脸上的冷霜渐退,明窈挽起车帘,任由日光拂面。
“今日就很好,走罢。”
难得出府,明窈在食肆用完午膳,又拉着四喜往街上走去。
货郎背着一个小竹篓,里面装着各色的小玩意,有泥做的马车,也有草编的花环,还有茉莉花编的手链。
虽谈不上精致,却胜在新巧。
明窈一连将所有茉莉手链都买下,四喜大吃一惊,拽着明窈道。
“姐姐,这玩意不难做的,你若是喜欢,我回去后再做给你便是。”
明窈弯唇:“我确实有事要麻烦你,我想送去金陵,让母亲也瞧瞧。”
若是只买一串两串,明窈担心闷坏,还不如整筐买下,若是能有一串好的到母亲手上,也算全了她的心意。
四喜瞠目结舌。
明窈朝她使了个眼色,待行至无人处,才低声和四喜道:“且他明摆着是想尽快收摊回去陪孩子,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
四喜愕然:“姐姐怎么连这都知道?”
“他后面的竹篓装着一个小孩,我正好瞧见了。”
许是怕孩子晒到日光,那货郎还拿竹骨伞撑着。
四喜了然一笑:“怪道姐姐忽然改了主意。”
她挽着明窈的手,又一次钻入人头攒动的长街中。
不远处,一辆月白色马车静静停靠在树下,浓密树影挡住了头顶的烈日。
沈烬端坐在马车中,挽起的一角恰好能看见明窈的身影。
多宝垂手侍立在一旁,悄声道:“主子,可要奴才过去寻夫人?”
日光下,明窈巧笑嫣然,一双眉眼弯弯。
沈烬淡声:“不必了。”
长街摩肩接踵,明窈走了半日,身影仍在沈烬的视野中。
忽的,有一人逆着人流,章樾疾步匆匆,脸色不虞。
“主子,我们的人在金陵乡下找到孟少昶的生父,画中确实是孟府的园子,可那画上的男子,却并非孟少昶。”
沈烬唇角轻勾,似有所料:“果然。”
若只是那样平平无奇的长相,薛琰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此地人多嘴杂,沈烬挽起车帘往下走去,朝章樾看去一眼:“回府再说。”
章樾恍然:“那下官去接夫人上车。”
明窈就在前面的胭脂铺子前,泱泱百姓围在她身边,明窈寸步难行。
沈烬眼中染上几分淡淡的笑意:“不必,我亲自过去。”
章樾颔,他一手护在沈烬身边,二人往胭脂铺子走去。
满耳喧嚣,不知何处飘来的丝竹声,幽幽盘旋在上空。
人群熙熙攘攘,水泄不通。
有一个小孩跑得快,不小心一头撞在章樾手上,差点往后摔在地上,他捂着脑袋,仰头望见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忽的一惊,连哭都忘记了。
只是愣愣朝沈烬看去一眼,又看了一眼。
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章樾训斥的话还未出口,那小孩已经捂着泛红的额头,飞快从章樾眼前跑开。
眼前行人重重,小孩腿脚利索,且他人小,在人群中随意穿梭自如。
章樾自然比不上。
他皱眉,不安望着沈烬:“……主子没事罢?”
沈烬摇头,抬起的脚还未落下,倏然身后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骗人,那人的眼角也有一颗泪痣,好像孟少爷!”
少年瞳孔骤紧,眼疾手快捂住小孩的嘴,他狠命将小孩往自己怀里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