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他从未觉此墙如此巍峨辽阔,仿若一脚踏入,便再难脱身。
“……我尚未销户,只要能联络到钱统领,他自会妥善安排。”
许汐白面色微滞,伫立府邸之外,双唇紧抿:“原是,先生无需我相助。”
肖钰竭力忆起少年时的笑容,但自从与他重逢,那熟悉的笑颜却再难觅。
“你与王绻既有婚约。他岂会应允你将我留于府邸?”
少年挺身,漠然看向肖钰:“在你看来,莫非我出嫁后,便须事事听从丈夫,毫无自主之权?”
肖钰喉咙出一声低叹,眼神尽是迷茫落寞:“不,我绝无此意。”
“我听不出先生任何意思。”
许汐白指着肖钰身后,淡漠道:“你自己选,要走还是留。走了,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虽然快入伏天,但少年脸上的寒意到让这天气和寒冬无异。
男人踌躇道:“那你离婚……”
许汐白眉头紧蹙,他已经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
肖钰又上前走了几步,局促地立在那说:“我娶你,汐白。”
许汐白一脸严肃,质问着男人:“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难堪至极,我为何要为了你离婚?”
他鼓着腮帮子,嘴唇又动了动:“又为何要嫁给无情无义之人?!”
男人看上去很是疲惫,身子摇摇欲坠,一抬头眼前视线昏黑,他单膝不受控制地砸向地面,用手撑地。
“……我现在,给不了你那样厚重的彩礼,身体也不似以前那样好。”
长期征战,遭受洋人生化武器的侵袭,肖钰还未有机会检查身体健康,就已经预感到体力不支,机能减退。
他的手臂因为情绪波动而更加抖动。
许汐白心里一颤,因为男人的膝盖骨结结实实砸落在地,对面的人看着随时都要晕过去。
肖钰全部的盘缠在带去北岭地区后,都用于建设乡村基建和投入武器研制,一分不剩。
带领民兵队伍攻入沪城,成功拿下据点后,他又日夜不停歇与对方的领进行军务谈判。
除却逼迫对方签下举军撤离出沪城,再不许进入国土边境,还向对方要取了几笔赔款,用于战后重建。
肖钰从没为完成一件事而如此拼命过。
他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守住故土,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承载着他成长的印记。
纵使年少时期经历坎坷,痛失亲母,遭受肖父虐待,但还是有许多让他感动不已的瞬间,将他那颗破碎的心缝缝补补,重焕生机。
去时,心中无怨无悔,甚至已经做好不复相见的准备。
他对战役胜利本就无望,只是顺应本心,希望自己配得上一身戎装所具有的重量。
“即使你恨我,也应该。”
男人沉声,呼吸愈渐微弱:“要是能选择……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身无分文的代价,就是无力支付任何开支,订不起旅店就在街角蜷缩睡着。
两三天买一份包子,缓解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