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几乎没人住。
车停在贾大富那栋毛坯房门口,洛凡手脚发凉,机械般地跟着王侃下了车。
院子里的毛榉树叶子快要落光,别墅大门微敞,好似和昨夜洛凡逃出来时别无二致。
突兀的白光划破黑暗,王侃推开门,手里不知何时已握了个手电筒。
“没啥不对劲啊,你小子是不是有病?”随意扫了几眼,王侃不耐烦地回身说。却见洛凡整个人僵直了身体立在门口,甚至没有迈步进来。
刺眼的白光从他面颊晃过,洛凡脸蛋苍白,紧抿着唇,仿佛如临大敌般不由得攥紧了拳。
他没看错,大厅地面上散乱着纸灰,那是他昨夜纸符烧完留下来的。
可洛凡分明记得,昨夜从楼顶下来时,大厅的水泥地比他脸都干净。
昨夜都是错觉?
和曾经笼着的阴冷气氛不同,今夜的毛坯别墅里甚至还有些闷热。
洛凡小心翼翼地盯上窗户,就算光线再昏暗,他也看得出窗户都是关好的。
“回家好好睡一觉,以后别喝酒,一天天瞎想啥呢?你要实在无聊就去处个对象,找个炮友,或者花钱找一个也行,要是舍得不花钱,为师……”
“师父……”洛凡一句也没听见去,他鬼使神差地迈进门槛,目光陷在几米开外的墙角,收不回来。
“这里怎么还有女人孩子呢?”
“什么?”王侃晃着手电筒,顺着洛凡直勾勾的目光看过去,声音都变了调,“哪有什么女人孩子?”
洛凡只得脊背发凉。
他分明看见墙角蜷缩着一个穿花毛衣的中年妇女,而那女人边上,还站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不等洛凡抬手去指,那中年女子忽然仰头,正和洛凡四目相对。
顷刻间,洛凡觉得全身血液都要凝滞,他一定是做梦,一定是!那女人没由来地对着洛凡勾了勾嘴角,凹陷的深瞳里一片漆黑……没有眼白。
是鬼。
他真的见鬼了。
这一定是贾大富说过的祸乱宅子的女鬼!
给别人装模作样地驱邪好几年,洛凡真没见过世面,一口气喘不上来,洛凡双腿发软,要不是王侃手疾眼快扶了他一把,他恐怕已经跪了。
他勉强站住,本能驱使他往后退了退,然而不过几步,他的背就重重撞上冷冰冰的大铁门。
不知何时,大门已经关上了。
这下子连王侃也看出了不对劲。
“别慌!”
王侃额头渗出层层薄汗,猛然把手电筒塞给洛凡,双肩包落地,溅起阵阵浮灰。这老神棍毫不留情地咬破自己手指,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黄纸,飞速画了一片洛凡看不懂的弯弯绕绕,嘴里念念有词。
他还没见师父认真过。
老神棍马步扎得又低又稳,洛凡颤颤巍巍摸出个打火机,师父此刻该烧纸符了。
可不等他递过去,王侃指缝里的黄纸倏忽窜出一抹蓝汪汪的火苗。
老神棍微一甩手,纸符烧得连灰也不剩,却见他染血的指腹在额头轻点,圆眼怒睁,面色瞬间凝滞。
“小凡……你看见的女人,穿着花毛衣?”王侃低声问。
洛凡说不出话,用尽力气“嗯”了一声。
“你先出去,这里交给师父。”
“师父……”洛凡声浪带着哭腔。
“这就感动了?”王侃到底是老江湖,说起话来仍然中气十足,“瞧你这点儿出息,为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灵前可有你哭的。”
他分明就是跑不掉啊!
手掌在门把手上磨得生疼,可怜洛凡细皮嫩肉的还要遭这种罪,这别墅里的鬼也是离谱……唯爱锁门,还他妈是反锁!
憋闷的空气里响起低笑,中年女鬼缓缓站起来。
不是,原来鬼都是这么嚣张的么?
洛凡看王侃那一招一式也不是唬人的,想来是有真本事。这老东西是个人精,断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