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接道,“所以昨儿我们把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顿,给师傅你出了口恶气。”
其实这三人的武功稀疏平常,又怎么敌得过李宣和曹子劲手下精兵,估计是被那些侍卫给教训了一顿,不好意思,却把事实颠倒来说。慕容天一笑,倒也不在意。心想,能换我也找换掉了,怎么会自己窝在这里受气。
三人拜了自己为师,自己半招也没教,他们却一路跟来,这份心意也是难得。只是李宣这时候放了这三人进来,又是什么意思?
慕容天怔怔,却不敢深想。
转头去看,这么大的响动,对面李宣屋里居然毫无动静。
薛红羽果然给三人在客房中拣了三间相邻的,紧挨着住下。
那方磊阿落都是大喜,大力称赞薛红羽为人爽快,这人却是荣辱不惊,只淡淡笑着受了,也不多言语。
有了这三个活宝搅和,慕容天倒觉得日子好打发了很多。
过了几日,他背伤好了大半,想着左右是无法出庄,又受三人师傅师傅的天天叫着,却真起了性子要来调教他们武功。
没想到那三人所谓拜师,原来闲着无聊,没事找事闹着玩的。这一下见他动真格的,每日里逼着他们立桩,站马步,背剑诀,从早到碗除了吃饭睡觉不得休息,个个都是后悔不已,叫苦不迭。
每天里不是这个扭了脚,便是那个发了烧,第三个人的借口居然是要照顾病人,纷纷逃了不肯来练。
慕容天只觉有趣,把那些小把戏一一揭穿,笑着看三人面面相觑的窘态。
那三人见此招不灵,便改变计策,变着法要往慕容天饭里下迷药。四人初见时,这一招已经不灵,此时慕容天更加是加倍留意,反把方磊、眉儿各迷倒了一次。
试过种种计谋都不管用之后,这三人只得死心练功。
慕容天喜爱这三人天真,有心要教他们些真功夫护身,便想了些实用的剑招,一一教来。
那三人其实天资不差,之前未得明师教导,是以功夫粗浅,此时却是得了机缘,得窥高深武学门径,才有机会成就日后威名。
这一日,慕容天正教三人自己家传剑法中“追星逐月”这一招。
这一式招式并不复杂,讲究的是个快和准,这意境却是能意会不能言传。
三人练了十数遍,总也不到位。
慕容天道:“这个一时半会也强求不得,多练几遍,日后对敌多了,自然有体会……”正说话间,却见林子外白袍一闪而过,心中一动,让那三人自行练习,自己快步追了过去。
走到林边,慕容天放缓脚步,那白衣人韶秀俊雅,站在树下,抬头看着那郁郁葱葱的树冠,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慕容天真没料到是他,不由冷了脸,正要掉头就走,却听李宣道:“既然来了,还躲什么躲。”慕容天一震,自己已经尽量蹑手蹑脚,居然还是给他察觉,正犹豫着要不要见他。
却听对面一人道:“王爷好兴致啊。”那声音尖利,居然是数日未见的曹子劲,大摇大摆从树后走了出来。
李宣悠然道:“曹公公这几日一直悄悄跟着我,岂不是兴致更好。”
曹子劲无言,面色微红,显然被李宣给说中,暗下吃了一惊。
隔了片刻,曹子劲道:“我听下人说,王爷已得了那藏宝图数日了,不知道二王爷是否已经知晓。”
李宣笑了笑,“不知。怎么了?”
曹子劲咳了一声,被他噎得有几分不自在,又道:“其实王爷得了那藏宝图也没用,听说这图还配有两句口诀,由那持图的家族世代相传,这两桩少了一样,东西便找不着。当年皇上就是不知道这事,派了无数的人去找,却只是白费了工夫。这事情王爷可不知道吧?”
慕容天心里怦怦直跳,却见那李宣沉默半晌,道:“那家族姓慕容还是姓章?”
曹子劲道:“不是慕容家便是章家。”
李宣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曹子劲道:“王爷,你当真就此放过章家?二王爷却是不会答应的。”
李宣道:“这口诀我自然会问出来,我自有我的手段,你和二王爷都不用多管。倒是公公你,从此刻起若再跟踪我,就休怪我不客气。滚!”
曹子劲怔一怔,眉间闪过一丝恼怒,却随即桀桀怪笑起来。只听衣袂响动,怪笑渐行渐远。
李宣皱着眉转身,却是不禁一怔,慕容天站在不远处,单手扶树,冷冷看着他。显然不是刚到。
两人遥遥对望,各有各的心思。
隔了片刻,李宣抬步朝慕容天走来。
慕容天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眼皮微微垂下。
那呼吸声渐渐近了,那热气渐渐近了,他却只觉伤感,他突然想起那个荒庙中的夜晚,他也是这么慢慢逼近自己,但那时候的自己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念头……
我曾经很相信你。
真的,很相信,虽然我自己并没觉察。
“嚓”的一声轻响,锋利的剑尖已点在了李宣喉间,那寒气早渗入肌肤。
慕容天叹息道:“……为什么不躲。”
李宣也不惊,似乎这一剑他早料到,“躲了你又会如何?”
慕容天眼神一敛,“杀!”
李宣凝视他,眉头慢慢扭结起来。
他轻轻道:“所以我不躲。”
为什么?慕容天看了他半晌,这个人他看不透,为什么害人的人却有这么伤心的眼神,太无耻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