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隔壁院落,程家父女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程芙靠着床头,哭得双眼红肿。
她的贴身宫女不在身边,谢家的下人又不好来安慰她,她只能一个人默默流泪。
父亲大概也受了打击,有些疲惫,早早在外间歇息了。
她一时埋怨父亲,让她进了皇宫,一
时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就因为自己小产,打乱了父亲的全盘计划。
但其实从戚珩洲中风那日起,她就已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只是强撑着一口气。
终究还是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眼泪顺着脸颊淌到枕上。
她后悔自己下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了出来,如果能再忍一下,不让人知道她小产。这件事或许还有补救的余地。
外间,程宗怀也在想这件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程芙的孩子没了,她这个皇后几乎没了任何价值,程家也不再是未来储君的舅家。
但与此同时,祝太后也没了临朝听政的意义,谁也不知道戚珩洲能不能痊愈,什么时候痊愈。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只能从戚家的宗室中找。
现在剩下的,最有可能继位的,便是魏王了。
一旦魏王继位,必会想办法铲除程家。
他就再没有机会了。
要想个什么办法,拖延新帝登基。
程宗怀在脑中把宫里的人过了一遍,眼睛一亮,兴奋地差点从床上坐起来。
程宗怀一夜未眠,翌日天未亮,他便起身,先是看了看里间的程芙,便走出院落。
两名谢家的下人守在门口,见他这么早便起来了,还以为是皇后又出了什么事。
程宗怀微笑道:“内阁中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我便先走了,劳烦跟你们将军说一声,多谢她的收留和招待。”
那下人道:“阁老要不要用过早饭
再走?”
“不必了。”程宗怀摆摆手,“麻烦给我安排一辆马车。”
下人不好拦他,只好依言去安排。
另一人则忙去谢凤林的院中报信。
江术和谢凤林被叫醒,听说程宗怀走了,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等门外的人走了,谢凤林才转过弯,看向身旁的江术,“程阁老急着做什么去了?”
江术打了个哈欠,“大概是去见祝太后了。”
谢凤林皱眉,“见祝太后做什么?”
“现在他和祝太后的目标是一样的,都不希望戚家人继位。”江术仍半闭着眼睛,声音里还带了几分没睡醒的鼻音。
“啊,那怎么办?”谢凤林已经清醒了,在被子下踹了踹江术,让他清醒点商量正事。昨晚二人都太累了,很多事情没来得及细说。但这种时候,晚一步,就可能全盘皆输。
“唔,”江术迷迷糊糊的,下意识重复谢凤林的话,“那怎么办……”
谢凤林用左手推他,江术翻个身,背对谢凤林,“等我睡醒了再想。”
谢凤林:“……”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睡得着觉?
谢凤林急了,目光落在江术的耳朵上。
二人都躺着,揪耳朵不太顺手,谢凤林于是微微撑起身子,凑近他的耳朵,伸出舌尖飞快舔了一下。
江术原本缓慢运转的脑子瞬间停了,他整个人彻底僵住。难以置信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谢凤林已经退开,但耳垂上的酥麻感犹在。
谢凤林轻咳一声,
“醒了吗?”
江术摸着自己的耳朵,默然片刻,喃喃答道:“没有,我一定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