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环境过于诡异,而苏唱在阴影处,只剩一个轮廓,显得她的声音是从蛊毒中捞出来的。
于舟忽然想了很多。
她想起苗疆的驭蛇人,悠扬的短笛吹出几个哨音,蛇便扬起腹部,以臣服的姿态跳一支舞。
她想起出门前写到一半的月亮,她找不好描述的词语了,以至于那段落一直空着。
她还鬼使神差地想起老板说……
说什么来着?忘了。
于舟听话地望着苏唱,苏唱也看着她,甚至能清晰地看清于舟的双眼皮,她眼皮的折痕也浅浅的,弧度软而圆润,她很少睁着大眼直视人,所以她此刻有一点无措。
苏唱缓慢而轻柔地抿起嘴,又放开,嘴微微张开,含一小口新鲜的空气,不知道是不是从于舟肌肤细腻的纹理间交换过来的。
然后苏唱闭上双唇,注视一眼于舟。
这一眼俩人都有些用力,所以打破了平和的氛围,苏唱吸吸鼻子,于舟轻咳一声,然后俩人都同时移开目光。
一个看右边的墙壁,一个看左边的地面。
视线交错的瞬间,心跳打了个转向灯,“咔哒”一下。
“我……”苏唱的嗓子有点哑,她清了两下,低声说:“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走我后面。”
“哦。”于舟依然盯着地面,小声说。
然后她安静得出奇,左手掌心轻蹭手机的背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意外之后,于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离开甬道是明亮的白炽灯,花轿是喜轿,俩人坐上去,一左一右地找线索。
苏唱果然很聪明,至少和火锅不是一个等级的,解谜快得出奇,以至于后半场过于顺利,顺利得让于舟有点失落。
也许觉得,这么贵,应该再玩几个小时才够本吧。
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前面那么诡异,这个主题还没被投诉,因为后面的本子不仅环环相扣,还异常感人,阴阳相隔的恋人没坐上红花轿,甘愿将自己困在青梅竹马的花匠身边,以生生世世的阳寿换花魂。
于舟哭得稀里哗啦,出来的时候还眼红红,她没掏纸巾,习惯性地用手背擦,苏唱不太擅长安慰人,只温柔地等在一边,然后问她:“饿不饿?”
要去吃点东西吗?
于舟有点吃不下,而且看苏唱的神态,她应该很累了,于是抹一把眼睛说早点回家休息吧,然后她抽抽濡湿的鼻腔,又道:“而且我今天也没额度了,你又请我了,下次我请你吧。”
还是很伤心,她还是有点想哭。
苏唱却笑了,轻声问她:“那下下次,我又要请回你吗?”
“啊?”于舟抬头看她,“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好像是这个意思。”好像是说,一人一次才公平。
“不是,我真不是。”于舟急了,顾不上哭了,脸颊下方和眼圈儿一样红了。
“哦。”苏唱看一眼她粉色的下颌,让步。
于舟想了想,又哑着嗓子说:“而且,我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她家教还可以,不拉人衣服,也不是特别爱哭的人。
她就嘟囔一句,以为苏唱不会再回,没想到苏唱又笑了,抿唇点点头:“你平时,好像也是这样的。”
这么天马行空,奇奇怪怪的。
“我……”于舟被噎两次,有点哀怨地看着苏唱。
怎么回事啊,不是个温柔的女神姐姐吗?
苏唱垂下眼帘,眨眨眼。她开始体会到三次元友情的美妙,在于鲜活。不同于父母来自大洋彼岸的延迟的叮嘱,也不同于网络上一个又一个哪怕加了emoji的方块字,不同于同事因为职业和专注而对情绪的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