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去询问她的身世,她来自何方,之前又经历了什么…
光是她自己脑海里想一想,如果有这么一个完全空白认知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一定会很好奇,会有很多疑问想问。
但她们什么都没有问,不问她的过去,也不好奇她的经历,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接纳了她。
是因为她们不关心吗?是因为她们笨吗?很显然不是。
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就直接接纳了,毫无忌讳的带着一起去旅行,即便是她一个小女孩,也能明白她们小心翼翼的,隐藏在平淡无奇下的温柔。
有些话不说出口,因为不好开口,也因为不需要,但有的话,乌鲁蒂亚左思右想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还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也许过了三天,也许过了两天,她这段时间都把时间放在了恢复身体上面,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她真的怕了。
卡娜交给她的那种技巧能力很有效果,她的问题基本解决了,只要坚持下去,此后原本带来痛苦的根源会反馈给她意想不到的好处。
“…妈妈。”她跟着卡娜一起已经叫得很顺嘴了,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也下意识的想要给科妮莉亚说:“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
科妮莉亚一愣,笑着点了点头:“内瑞尔,你也进来吧,蒂亚有话想说,也让拉里慢一点跑吧,我们不急。”
“诶,好。”内瑞尔钻进车厢坐到一边,看着乌鲁蒂亚,他也心疼这个一开始满身伤痕的小女孩,看来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恢复得很好。
也许是这种气氛有些严肃,让乌鲁蒂亚不自觉的直了直身子。
“别紧张,你有什么可以直接跟我们说。”卡娜拍了拍她的背:“我们是一家人,放松点,搞得像是严刑逼供一样。”
“还有,大叔你的眼神未免也太直白炽热了点吧?”卡娜白了一眼内瑞尔大叔:“收敛一点好吗,感觉要是告诉海伦娜小姐她一定会给你颜色瞧瞧的。”
“诶*罒▽罒*,别别别,我错了。”
乌鲁蒂亚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内瑞尔大叔也很可爱啊。
“…小时候…因为身体素质和魔力的不协调,我总生病,后来越长大越严重,甚至有时候会一段时间的昏迷不醒。”
乌鲁蒂亚娓娓道来。
她的母亲也常为此心力交瘁,可是她的母亲乌鲁,虽然是一个强大的冰之造型魔导士,但对于这种未曾涉及过的魔法病也束手无策。
想了很多办法,但最后总没用,有时候花费了大量精力和时间,也只是缓解了一下情况,她都明白,所以从不调皮,听话懂事,因为她知道母亲因为她已经很辛苦了。
后来呢?
后来有一次,她又反复了,那次特别严重,她只是恍惚一下就失去意识了。
等醒来了,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好多好多陌生的人,他们都带着面具,他们行色匆匆。
不过她见到有一个白头的男人没有带面具,她听到他们叫他局长,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叫他局长,但他们好像很听他的话,所以她求他。
哭着求他带她去找妈妈乌鲁,可他说:“是乌鲁把你交给我们的,她说她救不了你,所以她已经不要你了。”
她不相信,妈妈那么爱她,怎么会不要她,所以哪怕每天电击很疼,魔力被外界强行调控也很疼,躺着疼,坐着疼,做什么都疼,她也没有放弃。
乌鲁蒂亚想,一定是妈妈被他们欺骗了,妈妈不会不要她的,只是不知道她被关在这里了,只要她跑出去,找到妈妈,她们就能变回以前一样幸福了。
又后来,她趁着看守的人不在打破窗户逃了出来。
她循着家的方向,一直跑,跑啊跑,跑不动了就一直走,走啊走,走了好久好久,手和脚都没有知觉了,但她知道,就快到家了。
虽然漫天遍地的雪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她认识那座山,她们家就在那座山上,妈妈也在那儿。
不太记得最后是怎么上山的了,也不怎么清楚看到母亲时的那股喜悦,和见到她身边跟着的那个小男孩时,那股弥漫开来的,说不出来的心酸和复杂。
那感觉来得就好像天都崩塌下来了一样,铺天盖地的,无处躲藏。
明明是冰天雪地,但心里好像燃起了一把大火,烧光了那座住了很久的房子,只留下了一地的灰烬,随之而来的是透心的冰冷。
她知道那里是她的家,也有她心心念的母亲,但她恍惚间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乌鲁的笑容是那么明媚,一如曾经,她没有变,还是那么美,没有了她也一样,原来…那个局长说的是真的。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最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虽然在那里会很疼,但她还能去哪儿呢,而且她忽然之间很想继续活着。
哪怕会很疼,但是她想活着,然后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告诉那个女人:我,乌鲁蒂亚?米尔科维奇!你扔掉的女儿!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她想,那时候她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这成为了她最后坚持的念头,直至昏迷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