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深处,院落静静。
月光照着院里的树,照得树叶皎洁,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却坐了许多人。才从睡梦中醒来的院落主人打了个哈欠,有点想不通,自己不过是丢了一辆马车,至于来这么多官差吗?还是大半夜的来?
他有些感慨,然后开始仔细回答对方所问的问题,道:“就是这样,我忘不了,那小姑娘也就几岁的年纪,竟然那么厉害,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把我给打昏了。醒来之后,我就看不到我的马车了。哎,马车被抢我也无所谓,可我的那匹马是我从小养大的,我真是舍不得它。”
无情听罢问:“你知道她抢了车后走的哪条路吗?”
那人道:“你这人问的话真是,我人都被打昏了,还能知道她走的哪条路?”
话刚说出口就害怕了,他看着问话的人长得年轻又漂亮,就没把问话的人当一回事,可再年轻漂亮,那也是是个官啊,自己这般说话,对方能不生气?
对方还真不生气。
无情拱手道:“是在下失言,但我所问之话非常重要,想必阁下也知道,近年来此地常有命案与失踪案件生,这些案件的生都与一本书有关,而那本书,现在就在抢了阁下马车的女子手中,所以我必须知道那女子现在何处。”
那人闻言搔了搔头,道:“啥?不会吧?我赶个马车出去办点事就碰到这样的事?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们这儿近年是有好多人死了或是失踪了,弄得是人心惶惶。就说这前段时间还丢了好多孩子呢,其中有个孩子就是我邻居家的。所幸那孩子在昨天回来了,说是什么神仙叔叔救了他,你说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神仙叔叔——”
他还在喋喋不休,突然就在这时,一声马啸响起。
“我的马!”他猛然站了起来,跑向外边,一边跑一边惊喜道,“是我的马的叫声,我听得出!”
诚如他所言,那马是他从小养大,认主,虽被方采逼着不得不赶路,可一旦方采下了马车,那马便趁机自己跑了回来。
马儿看到主人,连声欢叫。主人抱着马儿的脖子,也十分亲热。
无情在那人身后看着,等那人高兴完了,他道:“你的马跟你很亲。”
那人道:“那当然!不过我也没想到它竟然能自己跑回来。”
无情道:“借你的马一用。”
油灯昏昏,这是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正在打坐调息的追命霍然睁开眼睛,心跳得有点乱。不是因为伤,而因为想到,和无情分别前,无情在他耳垂上印下的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在这种情绪下,若再练功,反而容易走火入魔。于是追命算了算时间——虽然没有漏刻,也没有太阳,但他依然算得出时间。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该行动了。
起身,他走到牢房栏杆前,拍了拍铁栏杆,拍得大响。
负责看守的张泰听见声响不得不又走过来了,叹气道:“三爷,你又想要做什么?”
追命笑眯眯,问道:“张兄弟,你那儿有酒吗?我都好久没喝酒了,心痒得很。”
张泰有些犹豫,道:“这……”
追命看出了他的迟疑,又往回走,坐到了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你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只是张兄弟,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姓崔的是个酒鬼,半天喝不上酒,心里就难受,所以等你们大小姐放我出去了,我一定得喝个十七八坛的。这个酒鬼啊,他喝醉酒了,就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了。”
张泰真是怕了怕了,追命的名头太响,一旦出去了,一百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张泰心想,给追命一些酒,他在牢里也玩不出什么花样,遂道:“行,你等着,我去拿酒。”
酒用白瓶装,闻着就有浓郁的酒香。追命故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直着脖子猛灌了一大口,随后立刻就吐了出来,骂了一声:“呸!这也能叫酒?简直比白水还淡,你就给我拿这玩意过来?”
张泰不相信,道:“怎么可能!我在店里打的最贵的酒,我还没喝一口呢。”
追命拿着酒瓶往他那里递,道:“那你就喝一口,我喝这玩意还不如喝白水呢。”
张泰犹自嚷嚷着这酒可贵了,伸出手穿过栏杆,刚碰到酒瓶,顿感手腕一疼,追命已丢下酒瓶,翻掌捏住他的手腕,张嘴猛喷出一口酒来,直射得他满脸都是。
他痛极,还没来得及大叫,追命把着他的手往里一扯,他整个身子撞在了栏杆上,追命已改而捏上了他的脖子。
追命恶狠狠地道:“你敢叫一声,我现在就掐死你!”
张泰喉咙里出“啊啊啊”的音节,声音大不了,更说不出话来,只得点头。
追命的五指稍微松了松,道:“钥匙,老实点拿出来,不要让我多说。”
张泰觉得被酒喷了的脸火辣辣的疼,他眼泪都快下来了,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来。
陈日月见状接过钥匙,走去门边,把手伸出栏杆外,试着开门。
追命在等待开门的空隙,问张泰话:“除了方采,你们还没有别的主子?”
张泰的声音打颤,道:“没、没有了。”
追命又问:“为什么你们要叫她大小姐?”
张泰的额头冒汗,道:“我们原来都是大小姐父亲的部下,后来大小姐的父亲去世了,我们就归大小姐驱驰了。”